第八十五话:罪有应得(1 / 1)

“三日月!冷静!”

鹿本信崇快步跨出帐篷,却发现手边多了个累赘。

扉田樱用力拖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你......”

鹿本信崇眉头皱了起来,有点生气。

知道这么麻烦就不该让她跟着。

“不......不要去,唯姐的哥哥,不要去好不好?”扉田樱眼中带着惊恐,她当然知道新田义弘,博多天的大老板。

她在他手袖下看到过刺青,知道他是极道的人。

看谁不惯就砍了谁,谁要是赶拦着他干坏事就杀了他。

在扉田樱眼里,极道成员就是这种形象。

鹿本信崇没接触出云守组之前,也是这么想得,后来遇到了中西功实、大贺刚三郎、还有松平容元等人,让他又了些许改观。

但是他们的结局又让鹿本信崇略微唏嘘。

你一个极道要当好人,注定是悲剧。

“早点回家,准备晚餐,我会回来吃的。”

鹿本信崇轻轻抚摸着扉田樱的长发,柔声说道。

扉田樱恍惚了一下,下意识松开了手。

鹿本信崇趁机拔脚就跑,跟上三日月的脚步。

正当扉田樱还在踌躇的时候,吉原海邸默默戴上了他的墨镜,朝外面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背身对扉田樱说道:“阿信回家后闻到饭菜的香味,想必会非常幸福吧。”

随后在街边随便撬了辆摩托车就开溜了。

“唯姐的哥哥......他会感到非常幸福?”

扉田樱站在原地,吃吃地自我复述。

而同帐篷的护士小姐姐们不停为离去的三位勇士尖叫呐喊,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呐!

吉原海邸也是走得急,如果再给他几秒钟时间,他肯定会从不知名的角落里拉出一沓星海馆的广告册来,为店里拉客。

......

三日月星野也从街边撬了一辆车,鹿本信崇好不容易在他撬车的时候追了上来。

“你回去,Sakura需要人照顾。”

三日月没有回头,自顾自启动车子。

“没有我,你找不到他。”

鹿本信崇靠在床边,直视三日月星野的双眼。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三日月星野选择投降。

他的确不知道新田义弘会逃去何方。

鹿本信崇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低声说了一个地点。

“山台。”

三日月双眸闪过一丝光:

“新田义弘......他为什么会去那里?”

“他不是会去,他是不得不去。”

鹿本信崇望着路边越聚越紧的路人,无声地笑了。

松平容元的大手正朝着新田义弘握去。

新田义弘在出云守组逍遥了这么久,最后还是逃不出松平容元这个老得快死的老头子的手掌心。

真是讽刺......

......

......

绵叶芽衣已经在南源居等了一下午,店里的小吃她几乎点了个遍。

虽然她生活富裕,但家里总是教导她要勤俭持家。

她还不至于干出拿着菜单往上面一指“除了这个不要其他都上十份”的壮举来。

“客......客人,快到晚餐的时间了,您是不是......”

宋恩静抱着菜单,怯怯地问。

“你推荐一个就好,我说了我在等人。”

绵叶芽衣头都没有抬,她在刷热点新闻。

今天的新大久保来往的救护车和警车比去年一年的量还要多。

宋恩静听到了类似烟火爆炸的声音,她起初是这么觉得的,但后来她爷爷用眼神示意她今天最好躲在店里别出去,再加上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她才确认了,她听到的爆炸声,原来是枪响......

也不知道阿信怎么样了,他在千花町,似乎是爆炸声那个方向啊......

宋恩静给鹿本信崇发了好几条短信,他都没有回复。

那是当然的,他都在博多天现场,哪里有空。

“阿信,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呐......”

“你走神了吗?”

绵叶芽衣重复了一句。

“啊?啊?噢!对不起!”宋恩静抱着菜单朝绵叶芽衣鞠了一躬。

“在想心上人吧?”

绵叶芽衣露出理解的微笑,“桃子味的烧酒再来一瓶。”

“这是今天的第三瓶了......”

“没关系。”

老板过来了,给绵叶芽衣推荐了青岛啤酒,她这才打算换换口味。

“客人,女孩子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宋恩静低声说道。

绵叶芽衣笑了笑,真是守规矩的孩子,现在这么软淑的女孩子不多了。

“今天是我的结婚日。”

“哇啊......”

宋恩静发出惊叹的声音,她的嘴巴张大到一半,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马上闭上了。

结婚日来我们这种小破店喝闷酒......

是新郎跑掉了吧?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你说这个干什么。”

绵叶芽衣继续刷着热点新闻,在博多天第一现场的记者已经上传了招牌。

更有内幕消息爆料,在博多天内发现了总务课课长芹泽义胜的尸体。

“是他啊......”

绵叶芽衣眉头深锁。

她知道这个人,似乎和新田义弘关系匪浅。

看来......

吉原他们的优势更大些。

很快,海量的新闻报道,几乎要把绵叶芽衣的手机屏幕淹没。

有记者在地下五层发现了大量关于新田义弘的资料,地下五层明明被人纵火焚烧过,但这箱资料完好无损。它们被悉数放入了静水的箱子内,被总务课的两名便衣警官紧紧抱在怀中,他们中枪倒下了也没有放下手中的箱子,用生命守护了这些情报。

在这些资料中,按时间从近往远推,记载了新田义弘的所有罪行:

将东京所有人的除灵人暗中干掉,以保护“鬼楼”的秘密,其中最惨的叫白石心正,他被泥头车创成肉泥以后给融到鬼楼的围墙里去了。

“鬼楼”因为不明原因发生爆炸,造成施工人员大部分重度烧伤,新田义弘收买了电视台,掩盖了真相。

多年前“银河王子号”的沉船事故,船上藏着来自棒国的偷渡黑工,沉没原因暂时不明,据推测是有记者混上了船,要曝光事件,船上的偷渡者集体反抗,最终导致了船体沉没。

......

......

绵叶芽衣就那么静静地翻页,看着一张张照片,一段段文字。

她知道新田义弘很不堪。

却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大奸大恶。

夜渐渐地深了,通往东京都外的高速路口基本被封锁了。

三日月星野耐着性子照鹿本信崇所说,往山台方向驶去。

山台的医院要离东京都近一些,鹿本信崇指的位置,是平民窟所在的位置。

“为什么他会去那里?”

三日月星野眼中都是血丝,夜晚的道路状况非常差,尤其是在山台这种地方。

基础建设停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这几十年来,它没有丝毫改变。

三日月星野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东京都这边,是未来。

而山台这里,留在过去。

“我说过了,他是不得不去。”

鹿本信崇淡定地听着电台新闻,里面悉数报道着博多天发生的事情。

从底层发现两位便衣尸体后,他就知道,中西功实大概率是活着的了。

所以心情非常好,他们都存活到了最后。

而等待新田义弘的,只有死期。

所有人都想要他死掉。

车缓缓地驶入了贫民窟,天空中星光繁密,乌鸦叫声稀少了很多,入了夜,它们也该休息了。

再往前,车就进不去了。

三日月星野只好熄火下来步行。

两人朝黑暗中走去,走着走着,三日月星野听到了凄厉的喘息声。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

他打开手机闪光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映入视野,吓得他心脏狂跳。

“杀......杀了我......”

那人嘶哑地喘息着。

三日月仔细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认了出来。

求他杀了自己的那个,居然是新田义弘!

“你!”

三日月星野一脚踹飞新田义弘,又怕他跑了,两步跑上去,一把揪起他的头发。

新田义弘进去的气少,出来的气多,显然是活不长了。

他们的背后,车灯大亮。

劳斯莱斯上走下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车旁,也不前行。

他只是给三日月星野开照灯罢了。

三日月星野这才看清楚新田义弘的惨状,眼睛被挖了一只,鼻子塌掉了,牙齿没剩几个,耳朵也没了,五官几乎辨别不出来,如果不是三日月星野对仇人记忆深刻,他也认不出来。

新田义弘残破的身躯上有火烧、酸蚀、甚至牙齿咬的痕迹。

四肢肌腱都被挑断了,似乎喉咙也被灌了什么致哑的毒物,发音嘶哑。

“这......”

三日月星野心中快意报仇的想象破灭了,趴在他脚下苦苦求他杀了自己的新田义弘,哪里还有千花町鬼蜘蛛的威严?

这时,他发现暗处还有很多人。

很多面目全非的人。

三日月星野突然想起来了,他在山台医院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们。

他们是“鬼楼”事件中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黑工,还有相模守组的社团成员。

是新田义弘一手照成了他们的悲剧。

如果没有新田义弘,他们可能和自己一样,会在各自的家中,与家人朋友愉快地度过一个周末。

可新田义弘把他们毁了。

“我......”

三日月星野知道,他们心里只会比自己还要恨新田义弘。

他落到如此地步,都是这些“鬼楼”里得“鬼”的复仇!

现在的新田义弘已经形同恶鬼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为什么......”

三日月星野还想问,但在看到松平容元的劳斯莱斯之后,就都明白了。

新田义弘的逃跑路线看似是自己选的,实际上是被松平容元逼出来。

哪个路口堵车,哪个路口车祸,早就安排好了。

“其实,高速上出乎了我的意料。”松平容元笑着说道,“但是......信君居然算到了,除了佩服,我还能说什么。”

“阿信?你?”

鹿本信崇笑了笑:“还记得高木翻车车祸的地方吗?”

高木那天在山台附近出了车祸,是被黑泽登他们在路上泼了机油。

鹿本信崇只不过在新田义弘的必经之路上,往修理厂里传了泼机油修车的概率会提升的言论罢了。

新田义弘逃下高速还在自我庆幸,下一秒冲进机油路面出了车祸,忍着伤痛,顶着黑夜前行,接待他的,却是被他坑害的所有人的怒火。

他喊啊,他叫啊,

他说自己是出云守组的若头,是“千花町大蜘蛛”。

只要他们放过自己,要什么给什么。

可他们只要他这条命。

在黑暗中所有人的注视下,

三日月沉默着扼断了新田义弘的咽喉,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