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贺刚三郎垂死挣扎着,目睹第三杯酒在他眼前洒落。
他不肯喝下这三杯,新田义弘只能请他去地下再喝了。
新田义弘从怀里掏出一方白巾,将大贺刚三郎的双眸盖住,无奈叹息。
屏风被撤去,鹿本信崇看得很清楚,环绕在新田义弘身边那群人,都是东南亚的归化,皮肤的颜色更深一些,咧嘴大笑的时候露出烂得差不多的毒牙,路过光亮之间,颈部依稀可以看见针孔。
原来是群卖猪肉的......
鹿本信崇摇摇头,这群该吃花生米的家伙早就把自己的路灵魂出卖给了恶魔,养他们在身边什么时候反水都不意外。
新田义弘又许诺的货大贺刚三郎同样能拿到。
那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鹿本信崇正疑惑着,反水的东南亚归化比他还急,一股脑初拥到新田义弘面前。
他们手里的利刃还带着温度,急不可耐。
如果新田义弘对他们说谎,他们就连他一起干掉!
“我已经把他干掉了,奇夫那个叛徒在哪里?”
“奇夫?”
鹿本信崇暗暗记下了。
这是个东南亚的名字,是在那边当了二五仔跑路到岛国了么?
真是这样,他们会反水帮助新田义弘,倒也说得过去。
可新田义弘接下来的回答,
差点把鹿本信崇炸裂开来。
“星海馆,千花町那家男公关俱乐部,你们可以确认一下。”
新田义弘重新点燃一根香烟,显得很惬意。
“......”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钟。
“禄康?你怎么看?”
一众人齐刷刷看向领头的那个卷发男子,外貌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英俊,只是被一双毒牙给扣了分。
“我记得你前两天才在那里吃了亏。”
禄康一双绿色的眼眸隐藏在褐色刘海下,阴晴不定。
干掉大贺刚三郎等于上了新田义弘的贼船,他其实早就掌握了奇夫的行踪,近期才回到东京,落脚的地方,确实是星海馆。
新田义弘没有骗他们。
可他为什么要帮忙?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拿我们当炮灰么?
“对啊,我的未婚妻,这方面不用聊得太多了,也许我比你们更想奇夫死掉。”
新田义弘和盘托出。
鹿本信崇惊呆了,那么这个“奇夫”......就是吉原海邸......
他果然对大家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三日月他们不是说他去印度旅行去了么?
果然是骗人的啊!
尽管鹿本信崇对星海馆卧虎藏龙已经司空见惯了,但真相揭晓的瞬间,他还是有些吃惊。
起初他只是推断吉原海邸是不是属于出云守组退出的社团成员,他的光头太抢戏了,不论是极道成员和卖猪肉的都对得上号。
鹿本信崇越来越觉得星海馆本身就是对无处可去的三教九流收容的一处场所。
创始人都歪成那样了,要不是他又看破身份的系统,谁猜得出来一个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男公关俱乐部店长,身后有着那样凶神恶煞的仇家?
禄康怪异地笑了,不知道是在笑新田义弘被个女人吓得不敢动手,还是笑自己即将报仇。
“什么时候动手?”
“婚礼当天。”
新田义弘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态度。
这群猴子能干掉大贺刚三郎已经算计划大成功了,至于吉原海邸只是添头而已。
他自己也没想到情敌竟然能有这样一群仇家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他笑得差点背了过去。
这群猴子可是一个顶一个的敢死队员,让他们知道了吉原海邸就在隔壁千花町,故事会有多么精彩?
鹿本信崇暂时还不知道绵叶芽衣和新田义弘究竟是哪天举行婚礼,就现在的架势,哪有新娘子在举行婚礼之前还泡在男公关俱乐部的?
她终究会抗不住家族的压力,婚礼应该就在近期。
多事之秋啊
......
新田义弘和禄康简单寒暄几句之后就离开了,新大久保站空留下大贺刚三郎和几位黑衣壮汉的尸体。
鹿本信崇回过头来,才发现河濑有希子双眸早已失去神采,只是木讷地呼吸着。
“他们都走了,再走慢些,警视厅的人要来了。”
鹿本信崇晃了晃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皮肤冰冷得像是死人一样,如果不是还有脉搏在跳动,他都以为是自己捂死了河濑有希子。
“唉!”
他默默抱起河濑有希子,没有回停放摩托车的地方。
想也不用想,高木心爱的摩托可能成了混乱中的一根烈柴。
宋恩静回复了短信,说是家里的亲友组织起来了,只要躲在房间里就很安全。
东南亚归化挑事只不过为了掩盖大贺刚三郎的死,烈度没鹿本信崇想象中高。
他都能猜中第二天的报纸标题,
新大久保的守护者,死在了他庇护的双方之手,太讽刺了。
至于新田义弘,真的如同鬼蜘蛛一样,躲在蛛网的角落,默默操纵着一切,大贺刚三郎已经被蛛丝裹成了茧,另一副蛛丝则朝着吉原海邸慢慢收拢,捕获。
“你家在哪?”
鹿本信崇生生抱着河濑有希子走出了三个街区,确认没有人跟在身后,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目睹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白天世界”的河濑有希子的三观已经崩裂了,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刚三郎他......死了......
“你不说是等着晚上住公园里吗?还是想和我一起住胶囊旅馆?”
“六本木。”
河濑有希子试着挣脱,但她脚尖刚落点便感受到一阵空虚无力,站都站不稳当。
“那我叫计程车了,费用记得付一下。”
鹿本信崇可没傻到倒贴钱服务。
他把【男公关卡】翻到背面,暂时隐藏了身份。
要不然是别想打到计程车了,莱德被唾一脸他还历历在目。
两人在路边静静等着计程车,彼此没有说一句话,空气中只能听见呼吸声。
然后是警笛声由远至近,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警视厅总是慢半拍,说没有内鬼鹿本信崇是不信的。
“哟!两位,这么晚怎么还在新大久保啊!”
一辆车慢慢停在鹿本信崇和河濑有希子前方,粗犷的大阪腔似乎把冰冷冷的气氛往上提升了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