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银灯收好弑天剑,快步走到叶旭尧面前,冲他微抬下巴:“人找到了?”
叶旭尧一身淡紫色长袍立在食香阁外的石阶下,面容清隽苍白,眼神黑沉如水,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他看了她很久,点头后又立刻摇头。
谢银灯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叶旭尧后退半步,四顾无人,才开口解释:“谢师姐吩咐后,我当天就前往兴安镇的胡家铺子,人是找到了,但他早就死了。”
“为他处理后事的人说,他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后只留下一个篮子。”
话落,他凭空取出一个手工编织的小篮子递给她。
篮子精致小巧,还很漂亮。
是李安顺的手笔。
谢银灯面色微变,脚下一个踉跄,眼里闪过一丝痛意和悔恨。
沈妄不仅想要她的命,还不要脸的骗她?!
要是她没有让叶旭尧走这一遭,恐怕到现在都还被他瞒在鼓里。
叶旭尧没料到谢银灯的反应会如此剧烈,连忙伸手扶她,却扑了个空。
见她稳稳站定,他一脸尴尬地收回手:“谢师姐,你没事吧?”
谢银灯当然有事,恨不能立马冲回迂回峰,找沈妄问个清楚。
可面对叶旭尧,她强忍怒意和悲痛,小心翼翼接过小篮子,摇头说道:“我没事,你先走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也不要再提。”
叶旭尧顿时觉得奇怪,还想再追问,可看着谢银灯那张冷冰冰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和茵茵的命还攥在她手里,要是惹怒她,对他们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他只能强行压下满腹疑惑,转身离开。
凉风拂过。
谢银灯突然觉得有些冷,用力拢紧外衣,慢慢走进食香阁。
食香阁还是老样子,正在用膳的人不少,那一排又一排干净整洁的厨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物,香味扑鼻,可口诱人。
唯一不同的是,最靠里的摊位上再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谢银灯瞬间没有食欲,扭头就往外走。
她不信,就算李安顺真的死了,她也要亲自去确认一遍!
不过片刻工夫,谢银灯就走到玄阳宗和外界相连的交界处,可刚穿过山门,又回到原地。
来回数遍,还是如此。
她又累又心烦,索性瘫坐在地上,盯着头顶上方那块偌大的牌匾发呆。
玄阳宗不愧是九鼎大陆第一宗,连牌匾是用极品灵石堆砌而成,隐隐泛着金光,上面挥斥方遒写着“玄阳宗”三个大字。
其笔锋雄浑厚重,大气清逸,明显是大能所题,只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敬意,不敢随意造次,又满怀斗志,誓要成仙。
原主刚来玄阳宗时,也被这块牌匾洗脑过。
可眼下,谢银灯心里除了愤怒就是愤怒,上一回跟着沈妄,她好歹还能走到兴安镇,这才过去几天,就连山门都出不去了。
兜兜转转,她竟然再次回到最初的起点!
但是,她再气再怨,也只能灰溜溜折回迂回峰。
谢银灯慢吞吞爬完石阶,就看见十五和小白规规矩矩坐在上面等她,连表情都出奇的一致,活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老谢,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你快回屋好好歇歇,茶水我都备好了,床单被褥也重新换上新的,保证让你睡得舒舒服服!”
十五挤眉弄眼地凑上来:“老谢,你饿不饿?要是饿了,我和小白还给你采了一些新鲜的野果子,又甜又脆,你肯定会喜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银灯面无表情看着十五,又瞥向跟在它身侧的小白,“老实交代,犯什么事了?”
十五讨好地凑上来,一个劲儿用驴脑袋蹭她的下巴,又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小白也有样学样,踩着十五的背冲进她怀里,用毛茸茸的头顶去蹭她的脸。
要是搁平常,谢银灯肯定会动容。
可此时此刻的她心如止水,甚至还有些烦躁,一手推开十五,一手扯开小白,冷声说道:“要是现在不说,以后也别说,就算说了,我也不会再帮你们擦屁股。”
十五和小白对视一眼,连忙将罪行供认不讳:“老谢,我们得罪沈妄了!”
咦……
谢银灯提起一丝兴趣:“说清楚。”
十五小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我不是看他差点把你害死,就想替你教训教训他。小白速度快,我就让它埋伏在沈妄的房间里,扮鬼吓他。”
“可沈妄那厮就算病重也厉害得很,小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跳窗逃跑的时候,被他逮个正着。”
谢银灯捂住额头,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呢,沈妄要我做什么。”
十五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后面的,谢银灯就猜中结局,讪讪说道:“他说只要你给他绣双鞋,就放过我和小白!老谢,你就看在我们深厚交情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谢银灯冷嗤一声,无视十五和小白的伏低做小,径直走进小院。
沈妄这厮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免费的劳动力?
无限供应的血袋?
还是随叫随到,可以任意驱使的奴隶?!
但无论是哪一个,她姑奶奶今天都不伺候了,就算是要她的命,也绝对不干!
十五看着头也不回冲进院子的谢银灯,吓得四肢僵硬,一步也迈不动。
完了。
它们彻底完了!
小白同样慌得不行,狭长的眼睛里满是惧意,惊恐地叫起来:“呦呦呦!”
隔壁小院。
宁生正蹲在围墙边,竖着耳朵偷听旁边院子的动静,等关门声砰的响起,立刻收起耳朵,狂奔进最右边的那间屋子。
一进屋,他就看见坐在窗前看书的沈妄,那不威自怒的仪态,让他猛地生出一种自豪感。
宁生没化形前,就知道他家主子模样生得好看,化形后,就再没有看见过比他家主子还要好看的人。
他兴冲冲凑过去:“主子,银灯姐姐回来了,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
沈妄一袭白衣裹身,眉眼间笼着一层轻纱,让人看不分明,但眼尾那抹淡红却直戳人心。
他淡淡瞥向宁生,又收回视线:“这么闲,今夜你去巡山。”
宁生顿时苦着脸,但也不敢反驳,只能乖乖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