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银灯抬头就看到沈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全身汗毛一竖。
她磨磨蹭蹭靠过去,四肢僵硬地冲沈妄行跪拜礼,“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沈妄久久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看着她,好像在打量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谢银灯被沈妄盯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怒意保持跪拜动作,再次开口:“谢银灯拜见师傅。”
话音刚落,一道无形威压突然袭来,震得她头痛欲裂,四肢发凉,气血翻涌间,喉头也涌上一口腥甜。
谢银灯连忙聚气护体全力抵挡。
原主境界早就提升到炼气期七层,再过不久就能筑基,殿内可以震慑住她的只有上面那几位。
是沈妄想教训她自作主张,还是有谁要害她?
沈妄第一次收徒,初觉新鲜,但回过神来又有些不悦。
这丫头的胆子还真大,敢算计到他的头上?!
沈妄眼神微暗,一直不露声色地打量着,但见谢银灯忽然面色发白,身体也摇摇欲坠,他直接走到谢银灯面前,一只手轻点上她的额头。
“起来吧,谢银灯,从今往后,你就是本尊唯一的嫡传弟子,好好修行,待来日飞升,给本尊长脸!”
冰冷触感转瞬即逝,谢银灯只觉周身一松,威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不是痛感还在,她都以为先前那一遭只是错觉。
不过,这么看来释放威压的就不是她这个便宜师傅了……
谢银灯若无其事将满嘴血腥咽下,乖巧地点头:“师傅放心,银灯一定谨遵教诲潜心修行。”
听话是不可能听的!
想靠她飞升长脸,也不现实,毕竟下山时间一到,她就会找机会溜回神风剑派,从此江湖路远,各奔前程!
看着眼前“师徒情深”的两人,沈淮终于松了口气,一边点头一边摸着胡子说道:“明煦啊,既然这丫头已经拜你为师,见面礼可不能少。”
给新弟子见面礼,是玄阳宗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沈妄冷嗤一声。
三百年来,只要脑袋没病的就没人会拜他为师,所谓的见面礼他当然没有准备。
不过,看在这小徒弟蠢里蠢气的份上,就送她一个小东西去去晦气。
他沉吟片刻,伸手探向她的脖子。
谢银灯条件反射往后躲,暗叹不妙又强行站定,讨好似的冲他拉扯嘴角:“师…师傅!”
沈妄笑意更深,眼底却泛着猩红。
他凭空取出一条项链,动作不算温柔地套在她脖子上:“别弄坏,也别弄丢。”
项链很普通,就一根黑绳,串着一块用下品灵石雕刻而成的豆绿色菱形吊坠。
不是法宝,连好看的饰品都算不上。
沈淮很嫌弃地说道:“你就送这个?”
沈妄不理会他,直接瞥向谢银灯问道:“不喜欢?”
谢银灯心里苦啊,但是反派师傅是不能得罪的!
她磨着后槽牙,笑得一脸灿烂:“喜欢,徒儿非常喜欢!一定珍之爱之,不让它有半点损坏!”
不得不说,她这恶毒女配和女主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想想,书中叶从云原本是外门弟子,资质平平,被元烨收为嫡传弟子后,就摇身一变成为宗门团宠。
元烨送她的见面礼,是一把剑,极品级别的灵宝。
那剑中还注有一道神识,可化解大乘期以下大能致命一击。
再加上元烨给的其他灵石法宝、丹药储物袋等等,叶从云拿出去自立门户都绰绰有余!
嗐,人比人气死人啊!
沈妄不是个坐得住的,拜师大典还没结束,就要先行离开,谢银灯身为他的嫡传弟子,自然是要跟着的。
她刚跨过殿门,就看见不远处,一袭白衣的叶从云正随着侍从向正殿赶来。
和谢银灯略显妖冶的长相不同,叶从云那张漂亮脸蛋美得冰清玉洁,风姿绰约,活脱脱的仙子本仙……
沈妄住在迂回峰,离玄阳宗主峰最远,山上终年积雪,山势也极为陡峭。
饶是谢银灯有灵气护体,越往上爬体内寒气越重,呼出的气也带着冰碴子,全身冻得好似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她开始第一百零一遍的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多打听一下所有仙尊的真名,现在就不会落到这么个悲惨的境地了!
她揉搓着酸软僵硬的膝盖,抬头往前看,却发现被白雪覆盖过的石梯上空无一人,连半个脚印也没有。
人呢?
沈妄这厮爬这么快!
她面露喜色,想掐个诀快速上山,可念头刚起,就被打消。
沈妄是谁,全文隐藏最深的大反派,看似废物,实则内里漆黑,道行深不可测,折磨人的手段比她上辈子吃过的米还多。
他交代自己要步行上山,那就必须听话!
谢银灯在心里痛骂沈妄无数遍后,咬着牙再次开始攀爬……
十天后。
烈日当空,玄阳宗藏书阁前的石阶上,密密麻麻摆满各种书籍。
谢银灯蹲在树荫下乘凉,掐着时间给这些书翻身。
其实,藏书阁的书有专人打理,根本轮不到自己插手,可沈妄非要打发她来晒书,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强魄健体。
她深刻怀疑,沈妄就是故意在惩罚她!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一青衣女子疾步奔来,还伴着厉声质问。
“谢银灯,你这几日为什么故意躲我!”
谢容清瞬间清醒,看着满眼怒火的顾昔然,拍拍屁股站起身,说道:“顾师姐何出此言,我近来不是在藏书阁,就是在迂回峰修行,哪有故意躲你?”
顾昔然面容清丽,腰间系着一条又黑又粗的长鞭。
身为青禾仙尊的小徒弟,又是玄阳宗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宗门上下几乎没人不喜欢她。
但,谢银灯除外。
倒不是讨厌她,只是想保持点安全距离。
顾昔然根本不信,咬牙说道:“好,就当你没躲着我,那你答应帮我送吃食给明煦仙尊,还作不作数?你可别忘记,那日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了!”
谢银灯右手把玩着腰间的玉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顾师姐救我,我很感激,所以隔日一早就送上谢礼。至于送吃食,我已经帮过师姐,为何不作数?”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晒书,顾师姐请自便。”
十天前,谢银灯在沈妄的“淫威”下硬撑着没有使用法术,徒步爬上迂回峰。
结果,她的身体被冻出些毛病,劳累过度就会晕厥,有次发作时,刚好被顾昔然救下。
有了救命之恩在前,顾昔然又一副和她师傅沈妄关系匪浅的样子,拜托她帮忙带食盒上山给沈妄,她一脑热就给应下了。
谁知道,沈妄直接臭脸好几天,还疯狂逼她干苦力,险些去掉她半条命……
现在顾昔然又想上迂回峰,她不躲着点,怕是还没熬到下山的时间节点,就先嗝屁了!
但顾昔然哪肯放弃,再次拦下谢银灯,委屈道:“谢师妹,算我求你,你带我上山好不好?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缠着你!”
谢银灯再蠢也不会在一个错误上栽两次跟头,直接绕开她:“师命难违,顾师姐还是莫要为难我了。”
顾昔然僵在原地,只觉又羞又恼,看着已经走上石阶的谢银灯,眼里寒光一闪,“谢银灯,你站住!”
她扯下腰间长鞭,直直朝谢银灯后背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