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一般飞逝而过,寒冬已过春天渐近。
这几个月的时间苏白微整天不是泡在实验室中就是躲在宿舍里写论文,她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后来等到文章真正发了出来,她又开始惶惶不安,担心自己仍旧达不到夏里特的标准。
不过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看着躺在邮箱里的那封自己期盼已久的offer,她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虽然知道这封邮件就是出自沈思之之手,可苏白微仍旧想要亲自向他道谢。
“恭喜了,新生。”电话不过响了两声就被那边的人接了起来,“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看到我的邮件。”
“谢谢你,教授。”苏白微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如果不是这个人,夏里特于自己而言,可能就真的只能停留在梦想的阶段了。
“是因为你足够优秀。”沈思之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平静,“我在夏里特期待你的到来。”
接下来的日子又开始忙碌了起来,申请签证打包行李,苏白微觉得自己像个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
就在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的时候,顾君言的判决下来了。
“因为他是故意杀人致人死亡,并且之后又存在绑架你的行为,所以……”时遇看着判决书,有些担忧的转头看向苏白微,“其实死缓好好表现的话,也是会减刑为有期徒刑的。”
“我没事,”苏白微有些怅然,“我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听到这个判决仍旧觉得……”
“要不然我们去见见他吧,反正我们也要离开了,以后怕是不好再见了,我觉得该说的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
“不要闹了,”苏白微摇头,“也没有什么好见的了。”
最终,苏白微还是去见了顾君言。
因为时木迁的判决在两天之后也落定了,他就没有他这个从未知晓的儿子这么幸运了。
在执行前,犯人是有权申请跟家人见面的,而时木迁临死前最后的要求就是,见一见时遇。
苏白微不想见时木迁,而时遇却以去一次也是去,倒不如干脆两个一起见了为理由,同时申请了对顾君言的探视。
其实苏白微也觉得十分唏嘘,时遇唯二两个有血缘的亲人,如今都被他亲手送进了牢狱。所以当时遇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时遇是一个人见的时木迁。年过六十的老人带着手铐脚镣摇摇晃晃的从门的那边走过来的时候,时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想不到你居然会同意见我,”时木迁沧桑了许多,声音里也带着沙哑和疲惫,“我以为你这么恨我,肯定不会来见我了。”
“我来看你,只想给你看一个东西,你看完了我就走。”时遇将手中的文件摊开,面无表情的推到时木迁的面前,“仔细看,你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
已经走到这一步,时木迁显然对任何事都已经不在乎了,他瞥了一眼那文件看都没看就推了回去:“我做了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么,判决书里也写的清清楚楚了。”
“我要给你看的,是你不知道的。”时遇再次推到他的面前,冷笑一声,“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怎么看都不敢看了吗?”
时木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时遇,你亲手把自己的老子送上断头台,你以为你很高尚么?”
“我不高尚,”时遇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我到底应该承认我骨子里的确是跟你一样的,毕竟论起坑害自己血亲这件事,你我还真是一脉相承。”
时木迁疑惑的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时遇再次敲了敲那四个九所在的位置,“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谋害别人,然后让自己的儿子背上死缓,怎么看都是你比我更狠啊。”
“你我父子一场,我又怎么忍心让你糊里糊涂的走呢?”时遇说着,缓缓站起身来,“最后一面了,就当是做儿子最后的孝心了。”
说完,时遇也不看时木迁的反应,转身就离开了会见室。
背后传来时木迁近乎野兽一般的嘶吼声,时遇也完全不为所动,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的时候,苏白微也从顾君言那边转了出来。
“都说完了?”苏白微其实大概明白时遇为什么要来,但是她并没有开口询问,她只想尊重他的决定。
“嗯,都说完了。”时遇上前两步,将苏白微的手紧紧握住,“这次,是真的都说完了。”
“你呢?”时遇转头看向她,“跟他说了什么吗?”
“没有,”苏白微摇头,想起刚才顾君言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忏悔的样子,心中也只剩下平静和释然,“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想说了,以后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这应该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
“既然都结束了,”迈出监狱大门的时候,时遇一把将苏白微打横抱了起来,用力的向前奔跑起来,“那我们就尽情的去迎接崭新的生活吧!”
春天来了,阳光刚好,花儿刚好,她和他也刚好。
一切美好的生活,也刚刚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