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平时,时遇一定会立刻将电话打回去,并且会让每个细胞都充分洋溢着被苏白微主动关心的喜悦。
可现在,时遇看着那一行字,努力压抑着自己想要把电话拨回去的冲动,用力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楼下姑侄俩的笑声不停地钻入时遇的耳朵里,时遇哼笑一声,又捡起了手机。
“爸,我出院了,搬回家里来住了。”
电话那边的时木迁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你搬回家了,搬到哪个家了?”
“还能是哪个家,当然是你跟‘我妈’的家了。”时遇牵着唇角,特意将我妈这两个字加重了几分。
电话对面的时木迁愣了片刻,冷着声音质问:“你又想胡闹什么?”
“爸,我可是你儿子,咱们父子俩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一个外人胡思乱想吧。”
这话的确是敲到了时木迁的心坎上,他愣了片刻,立刻说道:“你现在在家?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时遇翘着嘴角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
果然,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楼下就传来了时木迁冰冷的声音:“怎么家里来了亲戚也不跟我说一声,这就是你常说的那个侄子?”
时遇听到动静,立刻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弓着腰贴在门后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
程茜的声音藏着些慌乱:“啊,木迁啊,你怎么这个时间就回来了,你看,这就是磊磊,磊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人啊。”
程磊的声音便随之响起:“姑父。”
时木迁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继续问道:“阿遇说他搬回来住了,怎么没看到他?”
一提起时遇,程茜的声音里就带着明显的不悦:“你那个儿子你自己还不知道么,他能跟我共处一室?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就直接上楼了,真是半点都没有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
时木迁再没有说话,很快外面就响起了电梯运转的声音。
时遇弓着腰重新躺回床上,拿着手机装模作样。
时木迁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便径直推开,看也没看时遇一眼就将门关好,缓步走到床对面,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父子俩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彼此。
最后,还是时木迁率先开了口:“说吧,你又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时遇哼笑一声,对自己的目的毫不掩饰,“我的确是恨你害了我妈,但是我跟你有仇,跟钱又没有仇,我怎么可能看着那个女人把原本属于我的钱都转手送给她自己家的人呢。”
时遇太了解时木迁了,这人生性多疑又小心谨慎,你如果说什么痛改前非的屁话,他怕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可是你就这么直白的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他,这人反而会相信。
说白了,这人就是算计别人算计惯了,没有真心,也绝对不会相信别人有真心。
时遇说完就斜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时木迁:“你总也不会愿意自己好容易算计来的家产,就这么全落在一个外姓人手里吧。”
一个外姓人,恰到好处的踩到了时木迁的痛处。
时遇作为时木迁的长子,毕竟跟他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虽然他一直对这个父亲恨之入骨,但是在某些地方,他也是最了解时木迁的人。
时木迁是典型的农村人,子嗣观念比起一般现代人要重的多,这也就是为什么不管时遇怎么胡闹,他打也好骂也好,但是从没有说过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这种话。
他需要这个儿子,他重视这个儿子,他相信,只有自己的儿子才能让时家的香火继续传递。
时遇正是看到了这点,所以他才敢赌这一把,赌只要他愿意低头,时木迁就会跟程茜彻底反目。
果然,时木迁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是恨程茜抢了你妈的位置。”
“对,”时遇坦然承认,“我就是看不得一个婊子居然能在这个位置上安稳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也不瞒你,想要让我乖乖听话,就一个条件,让程茜彻底给我滚蛋。”
时木迁仍旧沉默着,时遇却呵呵笑起来:“你可别跟我说你跟她还有什么夫妻情分,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不过是怕她手里攥着太多你的把柄了。”
时木迁眯起眼睛,表情危险。
时遇却只当做没有看见,依旧说得欢快:“如果我跟你说,程茜那边我来,你只要不插手,我就保证把你摘得干干净净,你信不信我?”
时木迁看着时遇,而时遇也毫不畏惧,抬着下巴看回去。
父子二人对视良久,仍旧是父亲率先败下阵来。
“可以,我可以答应你,”时木迁轻咳一声,“但是,时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所以,既然你想加入我的阵营,那总要有些诚意吧?”
时遇哼笑一声,举起手机将一个聊天页面晾在时木迁的面前。
孟瑶:那我就跟我爸妈说了啊,咱俩尽快把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