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三佛金身铸佛性(1 / 1)

翌日一大早,晨钟过后,宝瓶跟着一众小沙弥们去了大雄宝殿,金刚门僧众众多,早课不能一起做,他们这些宝字辈的都要分十三批进去,先烧香礼佛,后跪坐听经,大蒲团上的讲经僧讲的含混晦涩,蒲团上的小和尚们昏昏欲睡,用石头的话说,这根本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当今天下,谁特么会听你一段经文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还不如省了这门面把式,把时间花在努力练武,以武服人上来。

宝瓶原本也是听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可一段经文过后,他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圆睁着双眼看向了坐在大蒲团上闭目讲经的白袍和尚,那和尚好像叫宏旭,是寺内罕见的文和尚,腰间还是九品缝丝,连八品木牌都没混上,但他学的是佛法,不擅长武艺,金刚门也需要这些通晓佛法的文和尚来装点门面,换句话说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企业文化,标志着金刚门的历史底蕴。

所以文和尚们的地位很高,虽然没有实权,但你至少要保证场面上的尊敬,否则你金刚门和江湖上喊打喊杀的门派又有什么区别。

宏旭讲完了一遍大光明咒,大光明咒的经文钻入其他沙弥耳中,左耳进右耳出,毫无用处,可经文钻入宝瓶耳中,却化作点点金光直透头顶书芦,仙鹤灯中流窜的道德经暗光突然涌出,与这光明点剿做一团,稍后分开,退入仙鹤灯中,那光明光点褪色一半,落在黄知羽身后,一尊高十米的大日如来金身像隐隐浮现在其后方,双眼微睁,面露慈祥之色,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有神智的黄知羽与同样没有神智白云子隔着书案相对而坐,白云子身后的道德金光被黄知羽身后的大日如来法身佛像刺激地闪烁发出灿烂的银白光芒,一时间银金二色光团越发耀眼夺目,好似在书芦中点了两轮恒星。

宝瓶双目圆睁地死死盯着宏旭,宏旭叹息一声,睁开眼见周围歪歪扭扭地倒了一地沙弥,心中哀叹,便拂袖让他们散了,一众沙弥连忙起身合十口宣佛号,逃命一般出了大雄宝殿。

宝瓶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跟着沙弥们去了后面的达摩堂,宏念已等在门口,让二十六个小沙弥跟着他去了一间净室,他只教两样武艺,小罗汉拳和般若心法,这些皮猴子但凡在四年里能融会贯通这两门武艺,就能报考每年一次的小徒大考,若是四年后还是半生不熟,那不好意思,金刚门不收容废物,注意,这里是单指那些没什么背景的废物。

先静心练心法,不得不说,宏念是个尽心尽责的传功师傅,不长的般若心经被他捏烂揉碎了缓缓道来,宝瓶只用了十分钟就将这门心法修入门,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嘴皮翻飞的宏念,其他五个师弟则听得冷汗直流,满脸疑惑,完全摸不着内力的门槛。

见这二十六个弟子表情凝重,宏旭宽慰了他们两句,这修炼内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叫他们起来活动筋骨,再由他领着一招一式地打起小罗汉拳来。

一直打到中午,众弟子们的肚子都叽里咕噜乱叫起来,宏念才让他们去五观堂用饭,用饭后又是午课,这次换成了宏旭的师兄宏阳,讲的是金刚门的镇寺之宝金刚经。

其他人干脆就耷拉着脑袋睡过去了,唯有黄知羽全神贯注地认真聆听。此时的书芦之中,黄知羽的背后又多了一尊满头是包的化身佛如来佛祖,此佛高十米,闭眼,笑容更甚,与大日如来遥相呼应,金光一下子盖过了白云子身后的道德圆光,照射地整个书芦金碧辉煌,就在白云子被压制的快要被湮没之时,仙鹤灯中的七彩烈焰涌向两尊佛像,两个如来齐齐睁眼,金身光芒大作,妄图与七彩烈焰抗衡,可只扛了不到半秒,两个如来便高举双手投降,金身散逸的佛光大加收敛,与道德圆光形成平衡之势。

七彩烈焰满意地在两团光芒上绕了一圈儿飞回了仙鹤灯灯芯之上,浑身燥热的宝瓶也松了口气,继续盯着宏阳师傅看去,宏阳原本讲的直摇头,这年头武道为尊,佛学这种东西根本就没人在意了,哪怕大家都是和尚,却只有他们这些文和尚还在持戒,其他的师兄师弟,师叔师伯们早就破了五十八戒,口中阿弥陀佛,手下杀人放火,完全不似佛陀正宗的做派。

正在叹息之余,他猛然发现坐下蒲团中有一个身姿挺拔,长相俊秀的小和尚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宏阳连忙认真看去,只见这小和尚生的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英气,跪坐之姿更是标准,表情严肃且认真地听着,不由的让宏阳心中一阵欣慰,暗道佛陀自在冥冥之中,当有俊才沐浴佛光。

于是他打起了精神来,哪怕只有一个小沙弥认真听讲,他宏阳也该让佛光照射到有心向佛的真僧身上。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时间就在宏阳不断冲宝瓶点头示意,宝瓶不断报以微笑的过程中流逝,直到有知事在门口打量,不断伸手提示拖堂了,宏阳才反应过来,他伸手合十,站起来走向一脸认真回味的宝瓶,伸手轻轻地在他肩头一拍道:

“若是有心向佛,晚课后可至藏经阁寻贫僧。”

“是。”

宝瓶应了一声,宏阳宣了声中气十足的佛号,午睡了半个时辰的小沙弥们才悠悠醒转过来,一听下课了,连忙乱哄哄地朝达摩堂跑,他们实在是没那个慧根,在这里听半个小时的经文,还不如去达摩堂练练入门内功。

晚课是宏旭讲法华经,可能是在私底下与宏阳沟通过了,宏旭一上来就找到了鹤立鸡群的宝瓶师侄,他讲课的精神比早课时充沛了十倍,完全就是冲着宝瓶所在的蒲团讲,还不断报以鼓励的笑容,宝瓶听着法华经,书芦中又多了一尊药师如来佛,初来乍到的药师佛见到道门圆光,正欲以佛压道,便被七彩烈焰收拾妥帖了,宝瓶内视着重归平衡的书芦,连忙满意地朝宏旭报以聚精会神的姿态,让宏旭看的连连点头不已,觉得今年看来要出个文和尚了。

晚课后去吃晚饭,得了宝冠法号的李永强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宝瓶等到打饭时与他擦肩而过,悄悄地问了句:

“哪个是宝山?”

李永强瞥了他一眼,精神略有恢复,却摇头道:

“明年宗门大比,我必取他狗命,你还没过大考,莫掺和进来。”

说完也不管宝瓶的眼神示意,自顾自地走向了灰袍僧那一桌,那些灰袍僧见李永强过来,都会意地让开了一点,毕竟法名宝冠的李永强和入门就打死人的宝山和尚之间的恩怨早就传开了,门内虽然严禁私斗,但每年一大比可是这些人解决恩怨的正规途径,你双脚上了擂台,那就是生死勿论,且勿论怎么看,有后台的宝山都比宝冠这个野路子厉害多了。

宝瓶有点憋闷地端着饭盘走向黑袍小沙弥那一群,石头却端着饭盘过来,压低声音在他耳根旁道:

“别和宝冠接触,他已被宝山那群人盯上了,虽然不至于动手杀人,各种使绊子的手段却是不少的,另外,宝象那伙人对你很不满,我就说一枝花那小娘皮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还是你家林裹儿贴心,哎,只是不知她那小侍女在圣境山过的可好?”

说完赶紧离开,宝瓶闷头走回座位上,悄然侧目望去,灰袍僧那头派系分明,果然在光头中看到了望过来的宝象、宝鼎一伙人,他皱了皱眉,又转头朝着僧伴和女行者的那片莺莺燕燕们看过去,却见一众大小女人都在那里冲他们评头论足。

“宝瓶,你想要僧伴了?”

一旁的宝书一脸坏笑地望着他,宝瓶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心喊去你么的,几口就把馒头塞下去,嘻嘻呼呼地喝完粥,转身就出了五观堂。

“宝瓶!”

出门就撞见了守在门口的宏念,宏字辈的师傅们在兰若寺那边的小食堂吃饭,不会和宝字辈的小崽子同桌而食,看宏念是来找他的,宝瓶连忙合十行礼,口称“师尊”。

宏念对他还算满意,这小子虽然悟性不好,但小罗汉拳打的那叫一个有模有样,才一天时间大概就有了他不动用内力条件下的七成精熟,确实是根骨上上佳的资质,但他心中又疑惑重重,宏旭、宏阳那两个自命清高的文和尚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坐到了他这粗鄙的武和尚这一桌,开口闭口都在赞叹他的大弟子宝瓶是个有慧根之人,希望有机会过来到他这边当个抄僧,看看能不能把宝瓶引往佛道。

慧根?

宏念双目紧紧地盯着长相俊美,眼神却有点呆滞的大弟子,他脾气不好,性格刚直,眼中容不得沙子,以前都是独自修炼,今年实在是小沙弥太多,像他这种专修武艺的武僧也不得不出来带徒弟。

这是他第一次带徒弟,没什么经验,的确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痴傻还是大智若愚。

“你早午晚课都做的很好,宏旭、宏阳两位师兄都对你夸赞有佳。”

宝瓶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表情略微迟疑地问:

“敢问师尊,是不是那两位唱歌唱得很好听的师叔?”

宏念眼睛一眯,心中一阵阿弥陀佛,我勒个大草,人家文和尚是在讲经,虽然听起来的确有点像唱方言小调,但人家是在宣扬佛法,合着到你这全当听歌了。

“大胆,以后莫再讲此话,否则你难在寺内立足!”

“是。”

宝瓶连忙低头认错,宏念无奈心底一叹,原本还以为这小子是在装傻,没想到是真特么傻,当下也没有了其他心思,指了指遥远的鼓楼道:

“过了鼓楼就是藏经阁,记住了,过去别乱说话,惹恼了你的两个师叔,为师也保不了你。”

“弟子谨遵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