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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敏轻轻合上的日记本,将日记递给韩彩妍、高世妍刚看完日记,便“唰”一个激灵地从椅子上跳将起来,说:“这案子太一目了然了!显然,这后一本日记的主人就是凶手!她在日记里记叙了行凶的全过程,孔雪儿是自由撰稿人,她的文章我看过,这种阴郁、深沉而又比喻连篇的笔调,非她莫属了!”
凶手真的是孔雪儿吗?还是姜素奉?甚至,池英勋?面对这案中的三个主要人物,苏启辉长吁一口气,说:“从文笔、文采来看,后者的日记更华丽、沉重,更像是一个职业写作的人所写,但因此认定凶手就是孔雪儿,似乎太草率了点。我们不妨转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在事件发生之前,凶案中涉及的四人有过怎样反常的举动?”车敏回忆这池英勋的口供,说,“首先是池英勋,若把时间推前几个月,他在忙什么?”
“搬家。”韩彩妍核对起池英勋的口供,说,“他说过他要搬家,要搬出去和姜素奉同居。”
“对了。搬家。”车敏念咒语般念叨起这两个字,“搬家反映了池英勋怎样一种心理状态?与其说是和南信的关系恶化到了不得不搬家的程度,倒不如说是池英勋迫切渴望着一个新家,并且对于这个全新的住处,抱着相当程度的理想和期待。那么对于一个事业处于上升期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来说,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有这种程度的期待呢?”
“爱情。”高世妍脱口而出。
“没错,”车敏点头,“就是池英勋对姜素奉的爱情。既然对爱情抱着相当程度的理想和期待,那说明爱意浓烈,愿望迫切,可是,”车敏又叹了口气,“搬家最终没有实现。又是什么事情让他突然改变了初衷呢?”
“现今社会,同性恋并不被人们普遍接受,而她们为了避开世俗的眼光,会怎么做?至少,不会在公众场合肆无忌惮地亲热吧?”车敏继续说。
“你是说,姜素奉和孔雪儿一直保持着地下情人的关系,而这一点池英勋浑然不觉,可是当他突然发现了姜素奉竟然是同性恋……”高世妍说着微微皱起了眉。
“对!一开始,他必然会惊讶、惊骇”车敏点头道,“他对姜素奉的痴情在我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已领略到,试想,他这样一个痴情的人,当他发现自己一直追求期待,甚至奋不顾身投入的爱情竟是一场空,他会如何反应?他会接受得了现实吗?”
“因爱成恨,对于得不到的爱情而转为对爱情的对象的恨意,这是人的正常心理。”韩彩妍接着说。
“在他的心里,多多少少对姜素奉有怨恨的情绪吧。因为,姜素奉击毁了他对爱情的热切期待和美好愿望。而不管他接不接受姜素奉和孔雪儿同性恋这一现实,孔雪儿既然是姜素奉的恋人,也就成了他的情敌。正常人的心理,都会对情敌产生敌对甚至嫉恨情绪吧?”
“你是说,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无论他替姜素奉或者孔雪儿顶罪,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韩彩妍问道。
“对。除非,他有更深层次的,不为我们所知的原因。”车敏若有所思地说。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高世妍扑闪着水灵灵的眼睛,有些茫然。
“不知道。”车敏摇摇头,陷入了沉思,“再来分析刘建武的口供,池英勋说,姜素奉和他**的时候,正巧被南信撞上了,南信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于是两人打了起来,而刘建武情绪失控,措手杀了林威,在这里,两人打起来的原因是什么呢?”
“这还用说,”高世妍撇撇嘴,“情敌之间争风吃醋呗。”
“可是,依池英勋所述,林威只是把女人当作性工具,当做玩物,他甚至教唆姜素奉去卖淫,可见,南信并不在乎姜素奉和其他的男人上床,于是,这就出现了一个矛盾之处。南信此与池英勋大打出手似乎不符合他的思想为人。”
“哦!那当然咯!”高世妍瞪大了眼睛,“他在撒谎!事实上,我们当日到现场的勘察也证实了搏斗现场是池英勋伪造的。”
“案子分析到这儿,便出现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车敏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凶手在杀死林威的时候,肯定是有预谋的,有第三者或者说是有目击者在场都是致命的威胁。但是,池英勋不仅在凶杀后第一时间伪造了搏斗现场,并且,他还立即赶到警察局,按照自己伪造的搏斗现场的情况自首。暂时撇开自首的原因,问题是,他是目击者吗?如果不是,他又是如何知道发生了凶案,并且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假如我们认定写第一本日记的人是姜素奉,写第二本日记的是孔雪儿,我们不妨对姜素奉案发前后的行动列一个时间列表。”车敏说着,拿起笔,唰唰地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字:中午一点,出现在人贩子换班接货地点,也就是南信住所附近。
一点四十分,出现在郊外小仓库旁。
两点四十五分,在A路T字型路口,收到交警罚单。
三点整,到达警局报案。
三点十分至四点,待在警局,处于晕迷状态。
车敏解释说:“这第一行字的依据是日记,而第二行的依据是邻市警方提供的情况,南信的被害时间是两点半至三点半,所以,若这两段时间取交集。姜素奉的可疑时间是两点半至两点四十五分这段时间。这十五分钟内她干了什么呢?”
韩彩妍按车敏的指示摊开了济州岛城市地图,指着地图说:“假若她从郊外小仓库驾车回南信的住处的话,至少需要四十五分钟,也就是说,她到达南信住处的时间已经是两点三十分,两点四十五分,她在A路路口收到交警罚单,而从南信住处驾车到A路路口至少需要三十分,那她收到罚单的时间应该是三点,而从A路路口驾车到警局至少需要三十分,那么,她到达警局的时间就应该是三点半了。”
“也就是说,姜素奉没有作案时间,那她的嫌疑不就排除了?”高世妍眨眨眼,“这不是跟我们之前分析的情况医一样么?”
“但是,案子分析到这儿,出现了一个矛盾的地方:现场没有采集到指纹、皮屑等可以指明凶手的罪证,奇怪地,在衣柜镜子上采集到两枚姜素奉的指纹,并且,我们分析了南信的伤口,得出结论:凶手是左撇子,而从姜素奉到警局报案时一系列的左手动作来看,她也是左撇子。这好像是有人要故意告诉我们:姜素奉曾经在现场出现过,并且因为某种原因躲到了衣柜里。假如我们根据这两点推测:姜素奉杀人之后被刘建武撞着,情急之中躲到了衣柜里。那我们的侦破就会陷入一个谜局,因为姜素奉有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苏启辉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也就是说有人布了这么一个局:制造凶手是姜素奉的证据,但是又让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就好像是扔给警察一个死结,警察越是费尽力气想解开,那个死结拧得越紧。”
“这会不会就是凶手想要达到的目的呢?”高世妍挠了挠头发,思索着。
“既然案子分析到这陷入了死胡同,我们依然先前假设的前提条件,即第一本日记的主人是龙菲君,但我们转换一个思路,看看姜素奉在案发前几个小时有过什么反常的举动。首先,日记里说:‘今天,大清早起来……我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我吗?’从最后一句话可以看出,她对自己的装扮表现出一种异乎平常的惊讶和激动。”
“啊!”高世妍再次挠挠头,说,“我走访过酒吧的老板和与姜素奉经常接触的那些人,他们都说,姜素奉一直都是这样妖冶性感的打扮的。”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她会对自己平常的装扮表现出异乎平常的惊讶和激动?”车敏问道。
“这还用说,”韩彩妍一直都是口直心快的,“因为,这天发生了不平常的事呀:她被人贩子拐走,南信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