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妥协(1 / 1)

囊中物 沉砚 2173 字 12天前

“我……”俞青芜垂下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所谓伴君如伴虎,储君亦是如此。

谢锦宴身为储君,经历过无数次刺杀,生于勾心斗角的皇室,长于乱世荆棘。

若说她因年少经历有着一颗极狠辣,且警惕的心。

那么谢锦宴则比她更狠辣百倍,疑心病亦是极重。

所以,俞青芜心中很清楚,对她而言,最好方式就是恪守规矩,说不得荣宠不衰,手握大权,但起码日子久了,如今又有哥哥,再与皇后好生周旋,在皇后跟前得了脸,那么在谢锦宴,面前妻子的敬重多少还是有的。

比起相爱的夫君,只单做一个受太子敬重,温顺的太子妃,未来的路会更为稳妥,也不会因着哪日他纳妾变心而难过,更不会为着他的意见相左而无休止的争吵。

这是她想的,对他们二人之间最好的相处。

可很显然,谢锦宴对这样的她并不满意。

彼时,他的手从她的后背滑动,不知何时落到了她的眉眼。

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抚弄着那双含情的桃花眼,低低道,“阿芜,你我之间难道就不能好好说话?为何每一回发生矛盾,你都是这般与我冷眼相对?”

男人垂眸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处染上一丝痛苦,又苦笑道,“每一回,都是我在哄着你,我真怕哪一日哄得累了,我便不想再哄了。”

暗哑的声音带着丝丝哀求,全然没了平日里太子的矜贵高傲。

反倒更像是年少时那个整日跟在她身边的七师弟……

那时,他虽乖巧,但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多多少少还是会淘气。

偶尔惹了俞青芜生气,她便不搭理他。

而他,则是扯着她的衣角,一遍遍的求着她,一遍遍的对她说,“二师姐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最后,她便心软了。

此刻瞧着谢锦宴这般神情,俞青芜心情复杂极了。

一时间,不知该将他当做那个心狠手辣,疑心病极重的储君谢锦宴。

还是,她的七师弟锦宴……

俞青芜抬眸,凝着那双红彤彤的凤眸,终于,声音还是软了下来,轻轻抽回手,坐到他身侧道,“锦宴,我再说一遍,我并非是故意与你甩脸子,也不是想要你哄着我,或者与我妥协些什么。我曾经也以为,我们之间是可以随意的,交心的。”

“哪怕有着过去几年那些事的隔阂,但起码,是与旁人不同的。”

“但如今,我忽然发现不是这样的。你和我,不再只是师姐弟,也不是单纯的夫妻关系,更多的……是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换句话说,是君臣。君臣,终归是君臣,一旦臣逾越,君便会起疑心。”

“殿下敢说,那日没有对我起疑心?又或者,起杀心?”

她的语调极温柔,然而最后一句话,还是狠狠刺痛了谢锦宴。

他眸光狠狠一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

在她的心里,他就是那般不堪?

他承认,他疑心病是有些重,可再疑心,也绝不可能对她起杀心啊。

谢锦宴没说话,他蹙了眉头,眼神里不知何时浮上一层冷霜,那张绝艳面庞流露出丝丝深寒。

良久,才看着她,嘲弄的问道,“阿芜,在你的心里,我就那样无情?便是……便是我当着生了什么疑心,也绝不可能要你的命……”

“那只是现在,未来呢?诚如你所说,若有一日你爱上了别人呢?”俞青芜闭了闭眼,语气依旧平和温柔。

言语却是犀利,她勾唇,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笑回他,“殿下,你是太子,未来的帝王,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况且,就算不提未来,哪怕你没有对我起杀心,难道你就不曾对我哥哥起过杀心?”

“虽说我哥哥如今不过一介内侍,可从前也不是没有宦官霸权。魏朝从前便是因外戚专权而陷入战乱,我不信,您心中没有芥蒂?尤其是我哥哥当日为了我替我复仇,忤逆您,您敢说您没有对他起过杀心?”

俞青芜连连发问,每一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彻底撕开了那层遮羞布,将他们之间从来心照不宣的矛盾都摆到了台面上来。

谢锦宴原是想装装可怜,叫她如少时那般因心软而妥协。

俞青芜突然的反问,叫他有些始料未及,也叫他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神色复杂的看着女人,谢锦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良久,他才温声回她。

“阿芜,余七是你哥哥,我既娶了你为妻,他便是我的哥哥,只要他没有做出过分逾越之事,我自不会将他如何。”

“我向你保证,哪怕有一日,他若干出叛国的勾当,我也绝不会伤他性命,若有为次誓,必然不得好死……”

谢锦宴说着,竖起手指便要起誓。

见他这般,俞青芜赶忙按住了他的手。

她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起誓,看着他那副诚恳的眼神,心不觉又软了几分,却也有些无奈,淡淡道,“罢了,殿下莫要起这种没头没尾的誓言,臣妾只希望殿下往后莫要那般疑心,也莫要动不动就拉他人下水。”

“至于我哥哥,倘若他真能干出卖国的勾当,倒不用殿下您来留命,臣妾自会结果了他。”

话说完,俞青芜又笑看了谢锦宴一眼,补充道,“当然,倘若是太子殿下您做出勾结敌国的勾当,臣妾也会毫不犹豫的砍了您的脑袋。”

见她笑了,谢锦宴便晓得她是妥协了。

他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哼道,“我是太子,我怎么会叛国?”

“那可不好说,你且忘了那个死在南疆的晋王?”俞青芜笑回了一句。

说话间,又拉上他的手,起身道,“行了殿下,莫在这里扯些没用的了,臣妾瞧着时候也不早了,这宴会应当要开始了,咱们还是赶紧去花园里吧,一会儿去晚了便是对父皇和母后不敬。”

“父皇和母后?”谢锦宴挑眉,忽然向她凑近了,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问道,“今日怎么不称呼陛下和娘娘了?所以,师姐这是认了我的父亲母亲?便是认了,你我乃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