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荀嬷嬷点头,朝众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原本熙熙攘攘的青宁阁忽然安静下来,俞青芜紧闭着双眼,苍白面容看不到半分表情。
谢锦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顿了顿,沉声开了口,“师姐,挑衅阿月对你有什么好处?将自己弄成这样很好过?”
“我若不挑衅,难道就会好过?”
淡淡的药香飘散在空气中,俞青芜缓缓转过身,妩媚动人的桃花眼此刻涣散无力,冷冷望着谢锦宴,声音讥讽而沙哑,“殿下,您心中清楚,即使我今日没有挑衅高敏月,她也会杀我。”
“她武功高强,却无知跋扈,在渔村尚且受用,但放在京都,那一身武艺和‘单纯’泼辣的性子便是她的催命符。”
“殿下您正是知道这一点,才特地为她安排了我这么一块儿盾牌不是么?”
女人清冷的声音入耳,似有若无的雾气下,那张精致面庞勾出几分嘲弄,无奈,还有麻木。
没有泪光,也没有先前的服软,然而那病美人的模样却叫人更加心疼了。
谢锦宴避开了她的目光,没敢看。
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情绪,淡淡道,“总之,你别去招惹她。”
“不说这个了,先喝药。”
说罢,他便又将她扶了起来,舀起一勺子药汤轻轻朝她递过去,又说道,“俞青芜,别耍脾气,命是你自个儿的,没有人能替你活。”
是啊,没有人替她活,更没有人能像谢锦宴纵着高敏月那样纵着她。
她每一步都必须精心筹划,必须以命来博。
昨日设计那么一出,她并未指望谢锦宴责罚高敏月。
想要他的心彻底属于她,并非一朝一夕……
心底泛起一阵悲凉,俞青芜敛起眼中冷光,扫了眼谢锦宴递过来的勺子,岔开了话头,柔柔的,故意指使他,“殿下,吹一吹,我怕烫。”
“还有啊,药太苦了,你一会儿让人去街上买些桂花糖回来。”
一勺子药汤送入口中,苦涩难耐。
俞青芜漂亮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谢锦宴抽出手绢在她嘴角擦了擦,许是看俞青芜没再与他较劲儿,脸色好看了许多,微微点了点头,温声回她,“好,一会儿就让人去买。”
俞青芜笑,仰起头,忽然朝他吻了上去。
谢锦宴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她会如此主动。
被俞青芜这么一勾,一股子火瞬时就蹿了上来。
不过想着她病歪歪的,他又不敢太放肆。
极其温柔,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回应着。
看着男人英俊深情的面庞,俞青芜一只小手轻轻抱上了他的脖子,极热切娇媚,惹得谢锦宴一阵燥热,大手将她后脑勺扣得更紧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俞青芜已有些喘不过气,他才心满意足松手。
然后垂眸,抚过她的唇瓣,极温柔的又警告了一遍,“师姐乖,听话,以后不准再做那种危险的事。”
温柔,宠溺,暧昧。
男人就是下贱,一旦上过床,哪怕曾经厌恶的人,也容易爱上。
俞青芜心中冷笑,再仰头望向谢锦宴时,又换上了一副娇弱面孔,极温顺的靠在他怀里,撒娇道,“锦宴,我可以不惹阿月,但你要护着我。你该知道的,我不会武功,又是几个师姐妹里身子最弱的,倘若哪日她又要杀了我,我未必还能有命在?”
“我总不能整日窝在青宁院里不出门吧?”
她声音娇嗔,丰满小巧的唇噘了噘。
从未有过的温软可人,看得男人心中一颤。
若不是瞧她卧病在床,他可真想……
喉结微微滑了下,谢锦宴强压住那股冲动,将人放回了床上,暗哑回她,“好生歇着吧,阿月那里,孤会处理好。”
话毕,他便起身,急迫的踏出了门。
俞青芜躺在床上,看着男人红透的耳根子,唇角不由掀起,得意的笑了。
窗外,寒风吹过。
谢锦宴墨色衣摆在风中扬起,衣决飘飘,轻快愉悦的走在石子小路上,看着似乎心情大好。
细密的小雨飘洒在他脸上,也蒙不住那满脸春色,他一路笑意,往春芳阁走去。
此时的春芳阁内,十来个婢女正打扫着满地的狼藉。
从昨夜到今日,高敏月又哭又闹的,已不知摔坏了多少东西。
摔得累了倦了,便躺在地上闹自杀。
下人们一开始还拦着,到后来,发现她不过是嘴上说说,便没有人再理会。
高敏月闹了一天一夜,就‘病倒了’。
谢锦宴进门时,她正‘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
见到谢锦宴进门,两眼一红,哭着喊他道,“师哥,我不想活了,我现在一见到那个贱人,就想起与那伙夫的恶心事儿,那些事,就像噩梦一般,日日夜夜都缠着我……”
高敏月越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哀求道,“师哥,我求求你了,你替我杀了那贱人!否则,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而且那贱人知道我过去的事,她肯定会到处坏我名声的……”
“你现在这样,还需要她坏你名声么?”高敏月哭得正起劲儿,谢锦宴却忽然冷冷回了这么一句。
声音寒冷,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再没有从前的纵容,更多的像是警告。
静默看着她,冷笑道,“阿月,你当日为何会爬上那伙夫的床,你心知肚明,所以别再揪着师姐不放了。”
什么意思?师哥这话,是在指责她自食其果吗?
高敏月身体猛地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谢锦宴,“师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活该被她害?还是你觉得我就该嫁给一个伙夫?”
“那贱人,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高敏月两眼泛红,抬眸望着谢锦宴阴冷疏离的面庞,目光缓缓在他身上打量。
她想不通,师哥怎会突然偏向那个歹毒贱人?
忽然,高敏月目光定格在谢锦宴泛红的颈间,浑身猛地一颤,眼神里瞬时浮上浓烈的妒恨,咬牙切齿,“我明白了,那贱人,她在床上讨好你了是不是?”
高敏月怀疑的看谢锦宴,见他不说话,心中狠狠一沉。
气的几乎要发疯了!
咬了咬牙,她忽然一把抱住了谢锦宴的腰,伸手解他腰带,“师哥,她可以,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