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盛夏,景安市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将世间的一切都置入其中。
但眼前的这间平房,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不仅门窗紧闭,就连窗帘也被拉了起来。
如此一来,这个密不透风的房间便成为了一个滋生罪恶的温床,将内心深处的黑暗角落无限放大。
技术队和法医科成员穿戴好勘查现场的装备后依次进入,对这里进行一次彻底的现场勘查工作。
莫雨菲正在门口穿戴进入现场的鞋套和手套,顿时就被房间里的气味呛得咳嗽。
因为房间长期没有空气流通,导致这里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比在抛尸现场遇到的更加浓重。
她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定了定神,还是坚定地迈步走进了房门。
这是一个东西结构的民房,进门之后就是客厅,再往前就是厨房,左右分别是两间卧室。
其中一间卧室用来居住,另一间改成了杂物室。
目光所及之处,非常干净整洁,丝毫看不出这里就是分尸现场。
但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在告诉所有人一个道理,在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常人不愿意触及的肮脏。
推开通向厨房的木质房门,地面上血迹斑斑,还有非常杂乱的血脚印。
越往里面走,血迹越多。
地面上的滴落状血迹、转移状血迹……
墙壁上的喷溅状血迹、抛甩状血迹……
桌子上的擦拭状血迹、撞击状血迹……
在这里,几乎能看见刑事案件中可能遇到的所有血迹形态。
“这里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分尸地点,独栋的房屋,不用担心邻居发现。原始的排水系统,也不用担心漏水。”苏思蒙看着眼前的分尸现场,沉声说道。
“这里虽然是分尸现场,但根据咱们的线索,死者曾经被凶手囚禁了两天。这样的一个房间,死者很容易就可以逃跑或者呼救啊?”莫雨菲认真地问了一句。
暂时还没有人准备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因为在厨房的角落里,还有一扇门。
按照房屋结构,那扇门应该是一个储物间,用来堆放一些杂物的。
凌子真伸出手,轻轻握住门把手,稍稍下压,门就被打开了。
他慢慢打开门,探出身子朝里面瞟了一眼,身子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江法医,你来一下。”
凌子真说完,轻轻松开手,房门在惯性下完全打开了。
通过凌子真的表情不难看出,这里应该就是高俊良囚禁崔念雪的地点。
江希然和周小逸听到声音后,朝着那扇门走去,他们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明显愣了一下。
莫雨菲远远站着,对里面的情况也非常好奇,但心中依旧在打鼓,不敢走过去。
卢珂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房东快到了,你去向房东了解一下情况。”
“好。”莫雨菲怔怔地看着卢珂,随即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虽然对房间里的情况感到好奇,但现场的环境和复杂的气味让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更何况返回刑警队,还可以看现场的照片。再怎么说,照片的冲击力,远远比不上现场的感官冲击。
莫雨菲离开之后,卢珂也迈开脚步,朝着那扇门走去。
如果说这个平房把内外隔绝成了天堂和地狱,那么这扇门后面,就是连恶鬼都不愿前往的地狱深处。
这是一个大约有二十平方米的储物间,没有窗子,地面铺着五厘米厚的单人海绵床垫,上面随意堆着一张毛毯,脏的已经无法分辨本来的颜色。
在海绵床垫的对面,是一个半米长的生锈铁制食槽,里面还有一些汤汤水水,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在食槽对角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木制粪桶,里面装着排泄物和使用过的卫生纸。
最让人感到触目惊心的是,在海绵床垫旁边的墙壁上,打着一个拳头粗细的大铁钉,后面是一根手臂粗细的大铁链,最末端是一个铁制的项圈。
铁链大约三米多长,可以让人在房间里自由活动,但长度却让人永远无法触摸到那扇门……
“看来崔念雪遇害前就是被高俊良囚禁在了这里。”卢珂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淡淡的说着。
“真不敢相信,一个花季少女,竟然遭受到如此非人的待遇。”苏思蒙的声音不免有一些颤抖。
江希然走到海绵床垫跟前,伸手轻轻捏住毛毯的一角,慢慢掀开。
“卧槽!”
角落里传来了周小逸的一声惊呼。
因为在毛毯下面,赫然放着一颗人头……
这绝对比任何恐怖片都要惊悚,而惊悚的点在于,这不是隔着电视屏幕,而是在眼前真真正正发生的事情。
现在,终于能拼接成一具完整的尸体了。
技术队对这里进行了仔细的勘查,提取了血液样本,采集了血指纹和血脚印。
“卢队,发现了凶器。”
没一会,厨房里传来了一声凌子真的呼唤。
卢珂赶紧退出房间,循着声音过去。
厨房的地面上,放着一把木柄剁骨刀,旁边放着一把尺子,技术队警员正在拍照固定。
“人头找到了,分尸现场找到了,分尸工具也找到了,发通缉令,抓人!”卢珂一手叉着腰,厉声说道。
“对了卢队,我刚刚在卧室里发现了一个台式电脑,不过开机需要密码,应该就是凶手用来和死者进行联系的。”凌子真站在卢珂身边,认真地说着。
“打包带走,交给技侦科调查。”卢珂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莫雨菲非常认真地在向房东了解情况。
房东看着满院子来来往往的警察,已经吓傻了,脸色惨白,连声音都在颤抖。
好在莫雨菲有足够的耐心,她努力在帮助房东克服情绪,循循善诱地询问情况。
“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他租我这个房子已经三年了,我不知道他是杀人犯,这和我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都快急哭了:“租个房子还能碰上这种事情,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看他可怜,人也挺老实,才把房子租给他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这房子可咋办啊……”
卢珂快步走到大娘身前,开口问道:“大娘,你最后一次见到高俊良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上个月收房租的时候见过他。”大娘愣了一下,看着卢珂,忽然有些紧张地解释着:“和我没关系啊,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大娘,你知道他老家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