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静静的抚摸着白宣的脸颊,而他滚烫的掌心落在我的手背上,神情温和又歉疚,满目都是令人心醉的包容。
我上前一步,挤进他的怀中,而后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他的眼瞳仍是那样漆黑,又明亮。
“我不信。”
“什么?”
白宣一愣。
我摇头道:“我不信你没有任何方法——当初你要的不就是解脱吗?”
准确来说,是仍带有蛇心的他想要的最本能的解脱。
“你需要阴年阴时阴命的女子,也需要我拥有大量功德——你是有法子的,对不对?”
“白宣。”我凑近他,而后手指一寸寸向下蔓延,自肩背摸索到那狠狠扣着他肩胛骨的铁锁,指尖洇出了淡淡的冰冷的血痕。
“不管什么法子,你别瞒着我好不好?我想叫你自由。”
“龙,不是本来就该遨游在九天之上吗?你这样好……”
泪珠自眼眶不由自主的滑落,滴落在白宣的脸颊上,他仿佛被刺痛一般,浑身都紧绷起来。
过了许久,才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脊背。
而我泪光盈盈的看着他:“不管有什么法子,我都想叫你自由自在的。”
“你做了这样天大的好事,我不要你在这里饱受寂静的折磨。”
“别哭。”
白宣抬起手来,粗糙的掌心摩挲着我的脸颊,将泪水一一拭去。
他眼神含笑,眉目轻松:
“人间不是有句老话吗?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做善事的人有许多,我只是在山洞里静心修炼,并不觉得是折磨。”
“可你是以囚徒的姿态在山洞中的。静心修炼的人,不会离不开这里,也不会被铁索穿透骨头。”
在这一刻,我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冷静。
“白宣,你必须自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青玄观和玄阳宫困锁着一条龙的消息,不会隐瞒太久的。”
“你不要小看人间对长生的妄想。”
“今日你能借由青崖道人度过化龙之劫。可来日倘若有道行更高深的人,没有自由,莫非你要我来保护你吗?”
我看着他,只觉得眼睛酸涩:“我做不到。”
“我才学了多久,我连青崖道人都斗不过,倘若再有人来,我只能以你妻子的身份承诺你——若有人想得到你的精血,须得从我的尸身上跨过去。”
“余心!”
白宣骤然握紧了我的手掌。
他那么用力,我甚至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轻颤。
“你别说这种话。”
他看着我:“玄阳宫经此一役,绝不会再将我的消息透露出去的。”
“可自古以来,最追求长生的,是人间帝王。”
我怔怔的看着他:“若他下令要杀掉整个青玄观的人呢?”
“白宣,你教过我,不要考验人性,所以——”
我俯下身去,深深、深深的紧紧拥抱住他。
在这一刻,哪怕前路未知,心头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坦然:
“不管有什么法子,我都想要你自由。”
拥抱着的身躯僵硬,直到许久许久,他才骤然叹息一声,而后合拢双臂,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小新娘,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