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是不是哭了?”若葬睁开眼后,直接先发制人问道。
本来他是想多装晕一会的,毕竟享受着脑后柔软膝枕的机会可实在是太少了,顺带还能听听希丽丝带有哭腔的哽咽,但是听着听着,希丽丝就重归平静了,估计是发现自己已经醒了,要是这让她逮到机会,估计又会一顿冷嘲热讽,若葬只好先下手为强。
“没有。”希丽丝坚决地否定道。
“那我刚才好像听见...”
“没有!”希丽丝提高声调,盖过了若葬的声音。
若葬躺在公园的长椅上,头部枕着希丽丝的大腿,自下而上看着希丽丝还带有一点泪痕的面颊,笑着道:“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咯。”
随即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又保持着相同的姿势近一分钟,希丽丝才悠悠开口:“你准备在我腿上躺多久?”
“有什么事就不能这样说吗?你把我叫回来焦急地声音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说着若葬就微微扭了扭头,想要换个舒服点的姿势,然后就被希丽丝一把推到了地上。
“啧,这是干什么啊?摔到了我可不负责。”若葬用手撑住地面缓缓站起身道。
希丽丝坐在长椅上,面色微红高抬手指着若葬道:“你都听见了!?”
“你刚才的语气可没这么凶狠,你说说你,千呼万唤把我叫回来,还给我甩脸色,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回去了?”若葬愿意为自己这话说出来,希丽丝就会服软,不曾想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好啊,你倒是回去一个给我看看啊。”希丽丝这肯定是说的气话,这不服气的语调和晶莹的眼眸就是最好的证明。
若葬一扶额头,连连摇手:“得得得,不回了,不过从现在起的41分钟后,我是不回也得回了,事不宜迟,先让我们去把摩天轮给坐了吧。”
若葬转身就要离开,手臂却被身后的希丽丝拉住了。
若葬停下脚步,再度转身直面希丽丝,同时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希丽丝摇了摇头,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时间不够了,我要说的话已经不能再在路上耽搁时间了,我们就在这里谈谈吧。”
“那不是会感觉总有点事没做完吗?”若葬道。
“‘人生里总要有不断的遗憾,这才是惊喜不断的人生’不是吗?”希丽丝笑着回道。
“这是我很久以前在我的文章里发过的一段话。”若葬的记性很好,自己所写的话都记得很清楚,不过他却很好奇跟自己素未谋面的希丽丝是如何知道的。
希丽丝侧了侧身,给若葬让了个位置:“是不是越来越对我的身份感到好奇了?”
“从跟你见面起就开始好奇了?怎么?你终于愿意在这最后的分别时刻告知我了?”说着若葬回到希丽丝给自己让出的那个位置上坐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希丽丝摇了摇头道。
若葬身子往后一仰:“我发现你们这群人都很喜欢故弄玄虚啊,说出来会少一块肉吗?”
“说出来我是无所谓的,但是我怕耽误了你以后的人生。”希丽丝道。
“哦?难不成一说出来就要以身相许?那你且说,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葬端做起来,很严肃地看着希丽丝道。
希丽丝又被若葬的玩笑话逗笑了,这也为两人之间之前的些微“冷战”起到了缓解的作用:“会折寿的,我是无所谓了,我怕你英年早逝啊。”希丽丝接道。
“你这话说的,我看你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跟我差不多啊,怎么老是用起这副老年人的语调?”若葬道。
“我要死了。”希丽丝突然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可怕的话。
若葬一愣神,反应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哈?”
希丽丝的十指不停交叉戳动着,眼睛中有着难以掩饰的落寞,跟若葬之前无意中注意到的那两次眼神如出一辙。
若葬定了定神,他知道,希丽丝这不是在开玩笑,他仰起身子,高抬着头看着璀璨的夜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今晚的繁星黑夜都是一幅美景,只是现在心乱如麻的若葬无福消受,他的脑中正在回忆着今天所经历的一切。
从早上起床发现自己魂穿,到遇到希丽丝,然后吃了一顿自己十分中意的美餐,然后就是下午茶和电影院逛街,再到之后的水族馆,最后就是现在的游乐园。
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不得不承认,若葬的心第一次有了被俘获的感觉,而且仅仅是在一天之内,他就被这个略显无厘头的女士拿捏得死死的。
会议结束只有,若葬长叹一口气道:“还有转机吗?”
“我不是一直想要跟你讲讲我妹妹的故事吗?不过你要记住,为了你的生命,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中,有一部分并不属实。”希丽丝的笑容轻松无比,却只会带给若葬更加沉重的枷锁,“那孩子最近在养父的葬礼上认识了一个男孩,她告诉我她对他一见钟情了。
结果回到家里以后才得知人家已经在葬礼结束以后离开了,而因为一时的矜持,她没能获取那个男孩的联系方式,她为此闷闷不乐了整整一天,饭也不吃,门也不出,她也就是这副偏激的性格。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告诉她可以找养母问问,结果养母知道之后,不知为什么,直接对她大发雷霆,两人为此也是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大吵了一架,然后事态就变得更严重了,直到昨天晚上,她联系我,告诉我她想了一个办法可以再次见到那个男孩的面。”说到这里,希丽丝便不再说话了。
“好了,够了,我大概已经明白了。”若葬回道,“我可以阻止她的,你放心好了。”按照故事“姐妹”中的走向,为了再次见到那个男的,妹妹就要杀掉姐姐再次举办一次葬礼了。
不想希丽丝却摇了摇头:“我告诉你就是想要让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站在旁观的角度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的发生。”
若葬瞪大双眼,不解道:“可是你完全能有机会活下去啊,为了妹妹的前途放弃自己的人生真的好吗?”
听的此话,希丽丝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伴着抽泣继续为若葬叙说:“我为了等今天,等了足足二十多年,这之前的好几次灾难都没有把我击垮,我也站在最前面默默承担了这一切,但是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若葬哑然,一向能说会道的他这一次连哪怕一句劝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没有希丽丝的人生,在这种时候无法假意设身处地地思考。
“要是再早一段时间遇到你,我可能就真的会忍不住让你救我了,幸好是在我下定决心之后才等到了今天。”希丽丝抬起头,那张为若葬的到来画好精致妆容的绝美脸蛋上泪星点点,但是他的表情却是满带着幸福的微笑。
若葬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手,指甲都要深入进了掌中肉中:“你告诉我这些,却又要我袖手旁观,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会记恨你一辈子的哦。”希丽丝眼神温柔地歪头看着若葬,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良久之后,若葬抬起头,将悲痛深埋进了自己的心底,就像曾经的他一样,他回以希丽丝一个同样温柔的微笑:“我会努力的。”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想通了我所说的话的真相了,对了,我在我的床头柜的密码箱里面留了一本只有你能看懂的书,以后有时间的话记得去看看,密码就是......”希丽丝话音未落,跟自己做好约定“一小时”的若葬直接回归到了混沌之中。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若葬已经回到了自己临时居住的酒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