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翌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拿了一把螺丝刀随身带着。
更准确的说,这个人是在挑衅他。
一紧张,齐翌动作就会加快,现在他脚步就快了不少。老池提速跟上,齐翌岔开话题:“你刚不是问那两个监控故障跟什么怪事有关吗?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体会了一次极限降温。”
老池懵了:“啥极限降温?什么情况?”
齐翌把事情给他说,等说完,他们已经回到办公室。
冷气还没散,室内温度刚刚恢复到二十出头,且湿度极高,不仅仅是体表冷,骨头缝都有股寒意往外冒,让老池切身感受了把身处阴间的感觉。
“这尼玛也太冷了。”老池搓着小臂:“之前室内温度瞬间跌到了十三度?太夸张了,你不会真撞邪了吧?”
齐翌打开窗子,靠在窗子边:“很明显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撞什么邪?”
老池反客为主,一把坐在齐翌的椅子上,其实这种想法已经萦绕在他心里很久,只是想到就让他觉得不寒而栗:“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做这些事情,只是想一点点瓦解你的心理防线?他们或许就躲在暗处,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崩溃?”
齐翌抿了抿嘴唇,从冒牌货出现到现在,或许是的。
他们的目的绝不会这么简单,但是目前来说,他们已经成功了。
见齐翌不说话,老池打个哈哈,继续说道:“感觉背后的人对你怨念很大,而且本事不小,你真没怀疑对象?”
“没有,”齐翌摇头。
老池又说:“要不然你去求个护身符吧?
齐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螺丝刀,脑子在高速运转,嘴上漫不经心的调侃道:“要不要再请个神婆过来做个法事?”
呜呜呜……
齐翌话才说一半,忽然抬头看进风栅栏,他眼睛猛地瞪大,手上紧紧抓着螺丝刀:“什么声音?”
老池被齐翌吓一跳,跟着抬头盯着格栅。
两人静悄悄的看了半晌,但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老池慢慢没了耐心,转头看齐翌:“什么声音都没有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齐翌一动不动的盯着格栅:“就是有阵奇奇怪怪的声音,像……穿过楼道的风声?”
“风声有什么奇怪的?”老池彻底放松下来:“你不要这么草木皆兵嘛,我都快被你搞神经质了。”
齐翌还是觉得不对劲:“我上班很久了,从没听到过管道里有这么明显的风声,即使是大风天里也没听到过。”
老池不以为然:“你不说管道可能进了东西吗?可能里头结构被破坏,或者多了点什么东西呢?再说,风口都被卸下来了,气密性肯定比之前差得多,管道里发出噪音也可以理解嘛。”
他这解释还真有点道理,齐翌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检修的事已经报上去了,等着上边派人来检查就好,别在意那么多。你要是觉得待不下去,去我办公室待着也行。”
“那算了。”齐翌想也不想的拒绝,老池也没有自己的办公室,他是两人一间,齐翌跟另一人不熟,待在那里不自在。
所以一般都是老池来找齐翌,齐翌很少去找老池,找了也不会久留。
老池知道齐翌性子,也不强求:“行吧,接下来干点啥?”
“两点钟去实验室拿毒理检验报告,看看乌鸦是不是死于中毒。对了,你不是说认识物证鉴定中心的研究员,帮我把羽毛送过去了吗?”
“当然送了。”老池说:“他应该在午休,晚点我打电话问问,看结果出来没。”
齐翌点头说好。
老池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我的意思是,不睡个午觉?”
齐翌想到两个大男人躺在沙发上挨着睡觉就一阵恶寒:“丑拒”。
老池怒了:“滚你妈的!”
“你睡吧,我去冷藏室看看。”
“不是吧,这么拼?”老池不能理解:“一点关键线索都没有,你就算看出花来又能咋地?”
“至少可以彻底排除我的作案嫌疑,不至于那么被动。”
“你有什么发现?”
“没,只是想找找破绽,”齐翌说:“比如冷藏室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偏偏留下了我的指纹足迹,这就很奇怪。如果能证明指纹不是我留的,而是利用指纹膜、透明胶等东西留的,就能进一步证明我是被栽赃的。”
老池从椅子上坐起来:“搞,立刻搞!该怎么做?”
“你搞不来。”
“哦。那我去眯会儿,有事给我电话。”
嗯一声,齐翌不再搭理他,独自走到冷藏室。
难以避免的,冷藏室在他眼中也蒙上层阴森的色彩,但好在他对这太过熟悉,齐翌很快找回了对生活的掌控感,发毛的感觉很轻易就被压下。
高会城的尸体回来后就换了尸柜,原先的格子并没有人碰过,那三枚指纹还好好的留在格子表面,方便齐翌侦查。
他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打开有色手电,找到最佳照射角度,拿工具把手电固定好,蹲下身贴着指纹观察,想找出这几枚指纹的破绽。
但这谈何容易,齐翌都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抱着侥幸心理。
当然,硬要说破绽也不是没有——基本上法医开关尸柜时都是全程戴着手套的,按理说不可能留下指纹,加上齐翌本身的不在场证明,从逻辑上就可以认为这三枚指纹纯属栽赃。
只是办案不仅仅只看逻辑,齐翌更希望找到铁证,所以他查的十分认真,直到腿麻了才站起来休息会,休息过后又蹲下去继续盯着看。
他太投入了,不知道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脑门顶上有格尸柜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尸柜像个小棺材,滑开接近半米才停下,悬在齐翌头顶。
很快齐翌的脚又蹲麻了,他再次起身,然后……
咚!
随着一声巨响,齐翌瞬间蹲地抱头,五官都扭曲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聚满眼眶。
他摸了摸头凑在眼前,还好,没流血,他一边抽着凉气,一边抬头去看。
看见头顶上悬着的尸柜,齐翌骂骂咧咧,骂一半才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地上,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蹬着腿往后退,让自己离尸柜远些。
尸柜怎么自己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