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那里挤出了几只怪物,他们已经完全的失去了人类的模样,整张脸鹳骨突出,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参差不一的尖齿好似一柄柄锋利的钢刀上下对立着。皮肤愈发的苍白,但依旧能看清在苍白之下的仿佛蚯蚓一样青色的纹路。
最可怕的是他们的姿势,不光是匍匐在地,除了奔跑以外他们更像是被后面的人推出来的,同时我能看见有更多的手指扳在拐角处的墙壁上。简单来说,这些怪物好像是潮水一般涌了出来,似乎只要我耽搁片刻就会将我淹没。
现在别说没有回头路了,估计只要我一放下镜子,这些鬼东西就会扑上来把我撕成碎片。接着走吧,只要举着镜片应该就没问题。
可是这些怪物为什么只能在镜子里显现出来,而且还以这种怪异的活动方式前进呢?我有些想不明白,难不成真的像老人说的悬镜避邪?那也太扯淡了,就算丰元同在当老板时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那也绝对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完全没有必要对这种事情印象这么深刻。
或者镜里镜外是两个世界?不对不对,我能踩得到脚下的死鸟却看不着,就说明这些东西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于这个梦里的。
我脑袋里不停地转着,却完全忘了最该注意的一点。当时也是光顾着分析,其实简单的想一想,既然镜子能照到梦里的怪异,那就肯定不止这些。
我向前探出脚,却冷不丁的被脚下一个看不到的事物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
妈的!我瞬间感到后脑一阵寒意涌了上来。我赶紧扶着身下令人浑身发毛的软腻抓住脱了手看上去像是悬在半空中的镜片,立起来朝着身后。
几只修长的手指几乎都要挨到我的脖子上了,修长指甲的尖端沾着的血红异常刺眼,似乎在我眨眼的瞬间就会制止刺下。
这时候我不再敢有什么大动作,小心翼翼的扒着身下那些不知名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挪了出来。人在注意力持续集中在某一方面的时候会对自身的变化毫无发觉,包括痛觉在内。当我爬出身后的怪物群时,才发现手上不停地有黑色的流质落下,以一种相当奇怪的姿态摊在半空中。
我咽着口水,将自己的手在镜子里露了一下。满手的血红色触目惊心,手心处一条巨大的伤口外翻,鲜血好像不要钱的一样从其中涌出,想来是刚才抓取镜子的时候被镜片划伤的。
不过还好伤口不致命,就是活动的时候会火辣辣的疼。但现在哪顾得上这些,我把受伤的手心压在胸口上,这是当下唯一能止住血的方式。
吃了这次的亏,我不再敢那样肆意的千金,只是高台着脚一步一步挪着,以防再遇到什么挡路的东西。
万幸的是我走了几步前方就变得平坦,原本在我直视的视野里踏在半空中的脚也终于是落了地。原本脚下的怪异也映在了镜片上,那是堆及小腿高的死鸟,和我最先看到的那只一样,只不过不知为何是以这种方式被堆在这里。
我感受着手心上的伤口一跳一跳的,咬牙硬挺着继续向前走着,现在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丰元同就在前方等着我。
想法永远都是美好的,现实却总喜欢背道而驰。在我的记忆里这里就是东口,丰元同一直蹲着的那个地方。可如今在我的眼里,面前是一道向下的楼梯,然后是露天的车场,我甚至能感觉到吹到脸上那阴冷的微风里夹杂着一些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怎么会……,我紧盯着镜子里那些张牙舞爪的怪物,举着镜片的手因为紧张而抖个不停。难不成是我走错路了?可这里连一条岔路都没有啊,我只是顺着方向走过来的,怎么会不一样……,是丰元同的梦里就是这样的!
既然他把火车站构思成这样,那就肯定有这样的道理。我记得丰元同来火车站送过蒋惠英,会不会是影射的这层关系?别说,一细品的话确实有这个可能。
现在别管怎么样了,回头是肯定不可能的。留在这里不如走下去看看,说不定真的有些意外地发现,搞不好丰元同就在这里呢。不得不说,心态在这种环境下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尽管手心上的伤口随着心跳狂跳不止,鼻息也相当急促,我还是谨慎的迈出脚,沿着楼梯顺了下去。
这里确实是车场,我站至最后一阶台阶上,不远处还有着一辆停靠在站台上的火车。看样子是早些时候常见的绿皮车,当下有些少见了,不过北方这里还在用这种车厢也算正常。
“哒,”正当我犹豫之时,听得了车厢里传来了一声异常清脆的声响,在这样寂静且紧张的环境里显得异常突兀。
我的目光扫视着车厢,最终停留在某处。在那里,我看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