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一直很在意他身上的那个不伦不类的物件,在上次断开连接之前我看清了那东西,是一张写着“狼人”的卡片。这也是我为什么让李胖子冒着风险去尚伟真的店里再探一边的原因,因为那张卡片上的logo我在岑威的店里见到过,就是最初我们几个装着去夜总会喝酒时,程颖无意中拿在手里的那个狼人杀包装,上面就画着一样的图案。
我让李胖子再去一次,一是为了确认一下自己没有看错,二是为了留下证据,这明显都是一套的东西已经相当说明问题了,就算得不到酒瓶来作为依据,拿这个也足够了。
“我必须帮他,我必须帮他,”天花板上的一个倒垂着的人只露着上半身,他双手抱着脑袋,痛苦的大声喊叫着。
我吞咽着口水,看来这些都是黄紫城的内心写照,既然这张狼人卡片会出现在黄紫城的梦里,就说明他肯定是在岑威的身上见到这东西了,不然也不会以如此怪异的表现形式出现在这个梦中。想来黄紫城在尸体上发现的碎玻璃片,还有这张狼人卡片时,大概对案件的方向就有了一定的想法。他经常和岑威在外一起吃饭,肯定知道后者对酒精过敏,绝对不会和别人酒后斗殴,所以身上的酒肯定是别人淋上去的用来混淆视听。
“我什么都没做,”对方冷冷的抛出了这句话,便闷下头继续解着绑着我的皮带,嘴里却哼着一首时下比较流行的歌曲。
我听得头皮发麻,幽森的曲调配合着这里不时响起的哀嚎,混杂成一首来自于地狱中的共鸣萦绕在我的耳旁。
“你听我说,”我坐起了身扳过了他的手,“岑威出事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这样的。”
“你说什么呢,”他脸上的表情扭曲至极,黄紫城的一半脸痛哭流涕,然而岑威这一半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好像现在发生的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出什么事情,我很好啊。”说着一把薅着我的脖子将我从板车上拽下来,丢进了脚下的陈尸池里。
我摔得是头晕眼花,刚刚爬起手臂就被什么东西按住。晃着脑袋看过去,那是一个只有半截躯体的人,脸上破碎不堪,下巴和一只眼睛不知去向,外露着灰白色的肉块,不停地滴着粘液落入地上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液体里。他用仅存的一只手,死死的按住我,喉咙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上学时在解剖课上的噩梦经历又如潮水一般向我袭来,仿佛是一支来自虚无中的鬼手,想要将我拖入深渊。
“我该怎么办,”另一边一个头盖骨不翼而飞的怪人攀上了我的脚,嘴里不停地嘟哝着,“我应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办?”
我疯了一般大叫着,不停地甩动挣扎,意面这些怪物附上我的身体。原来陈尸池里是这样的场景,比起外面还算有着人形的尸体,这里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到处都是人体的残肢断臂,虽然放在一个局子里的法医身上也不算离谱,但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噩梦。
“别过来!”我大声叫着,却阻止不了蔓延到我身上的肉块。他们好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沾到了我的身上就牢牢的不肯撒手。
“哎,我挺想知道的,”老教授的声音又浮现在脑海,这是在第一次的实体解剖课后他和我们正常的闲聊,“你们为什么会害怕啊,这不就是一件物体吗,你们平时脱个衣服也会吓成这样吗?”
“这不一样啊,”听他这么说马上有学生发出了哀嚎声,“这哪是脱衣服,这都连带着扒皮剔骨了,能一样吗。”
老教授意味深长的望着我们,“如果你们能坚持住的话以后就知道了,既然躺在解剖台上,那我们就已经是不一样的了。他们不会说不会笑,比起还拥有感情的我们,他们才是最可怜的。”
我看着已经漫上了胸膛的怪人,耳边全是他们忏悔的声音,“岑威已经死了,黄紫城,接受现实吧!”
附在我身上的怪人一瞬间全部停下了动作,耳边萦绕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望向我。
“你说什么?”带着黄紫城和岑威的半脸怪人跳进尸池里,踏着没过脚踝的液体走到我身边,“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颤抖,岑威的那半张脸变得惊恐,好像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我推开堆在身上的肉块,“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你是黄紫城,岑威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他缓缓地低下头,在红色灯光照映着的池水里,他看清了自己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他跪坐在池水里,原本岑威的那半张脸突然翻腾起了黑色烟雾,很快就罩住了脸上的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