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并不远,但路上感受到了很多异样的目光,尤其是在进入到住院部之后更加强烈。
“患者都躺在四楼,”廖主任指着大厅正中央的电梯。
“走楼梯吧,”我循着一侧的备用楼梯走去。
“嘶,”李胖子跟在我身后嘟哝着,“我怎么感觉这些人都在看我们啊,莫非都是我们的粉丝?”
他估计是没睡醒。金科长是带着沉幻症调查研究小组的名头来到这里的,在正常人眼里他们治好沉幻症都是应该的,毕竟有了那么多成功的先例。但要是治不好,就可以说是砸了招牌,人们也自然觉得金科长他们不像是新闻报道上那么靠谱。现实就是这样,没人管他是谁,即使在网络媒体上露脸的一直是我,只要金科长顶着这么名头,那他们就是我。由于我多次成功治疗了沉幻症,在一般人眼里,这就该是药到病除的,而我们就是那一剂良药,良药是不允许失效的。
在成功的背后,会有很多我们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看着完美的结果与其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人们就是这样,当习惯了一件事,这件事就必须按照他们习惯的方向发展,即使出现问题也不会觉得是自己的想法有问题。现实也是如此,就算是把事件做的十全十美也会有弊端,但放在眼下和人命比起来就无足轻重了。
金科长苦笑两声,“这次事件的本其原因在我,看的也是我。”
“我们就是做这个的,这种事迟早都会发生。”我说不得什么别的话,如果我出错,我也会被如此对待。
到了四楼拐了几个弯,站到了一件病房前。这之前应该是一间多人病房,但现在里面只有两张病床和一台有些莫名熟悉的硕大机器。
“呦呵,还真照着设计图就做出来啦,”李胖子信步走上前,轻抚着机器金属质感的外壳,“别的不说,还真有点怀念。”
“小齐,检查连接器。”我移动到一张床前,上面躺着一个男人,面容枯槁,明显的营养不良。我将被子掀开检查一番,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云星彤在另一张床边站定,瞅着一个看上去稍微有些瘦削的男人咬着嘴唇发呆,我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直都是这样吗,”我指着两个人头上的连接装置,“一直都没有摘下来?”
“诶,别动!”病房门前一个声音喊道,随后冲了进来,“别碰连接器,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能负责吗。”
“老张!”金科长轻喝一声,“这是苏组长,跟你说过的。”
面前的男人比我爸都老,续着山羊胡,眯成缝的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扫着,“嗯,还真是,”他又望向我身后,目光定格在李胖子身上,“诶,我认得你,设计图就是你画的是不是,鬼斧神工啊胖小子。”
“啊?”李胖子被眼前的男人搞的有点蒙,“那肯定的啊。”
“诶,我介绍一下,”金科长走到男人前拉住他,“张廷,机械工程师加网络构建师,这个大家伙也是他搞定的,平时的连接也是由他负责。”
听金科长这么一说,别看这个男人长这样那还是有点本事的,胖子画的设计图我看过,密密麻麻的跟他娘的天书似的,这个张廷竟然能照着做出来,“张廷工程师是吧,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碰这个连接装置?”我指着两个人脑袋上的玩意,看他的意思是一直都没有摘下来,从出事到现在算下来应该快有八天了。
“呐呐,看这,”张廷指着两人的脑波,“他们的波值全部都是一致的,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我凑近了观察,还真是。无论是波动幅度还是频率,确实是同步的。
“他们的梦,已经完全融合了。”周佳突然开口。
“诶,不是,”程颖这时候来劲了,“那为什么不早点断开啊。”
张廷拍着手掌,“臭囡囡你说得好,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断开他们?”
“在曾成辉刚连接到第一病患的梦境时,他们的脑波频率就已经达到一致了。”云星彤摸了一把床上可怜虫的脸,满脸的感情耐人寻味。
张廷跺着脚,“聪明。”
“不对啊,既然你们这个什么心理学博士连接沉幻症会陷入到其中无法苏醒,那猛哥连接的话不也是一样吗,”小齐从连接器后面露出半个脑袋。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就没了声音。
“胖子,”我走到连接器中间,“想个办法在两个连接装置之间再接出来一个。”
“你疯了猛哥,”李胖子满脸惊愕,“没听见小齐刚才说的什么嘛,你要是强行连接谁敢保你不会像床上这位,我觉得这趟差事咱哥们还是算了吧。”
算了是不可能的,我上前搂住他的脖子,“要你是做什么的,你正常给我接出来一个连接装置,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不是,”李胖子压低声音,“猛哥你应该比我清楚啊,困在梦里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大不了咱扔了这摊回去吃老本行也比这不要命的行当强啊。”
“听我话,按我说的做,”我轻捶着他的胸口,“再检查一遍机器的线路,保证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