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耸云霄的高楼大厦,灯光旖旎,红的、绿的、蓝的各色交杂,造型奇异的飞船穿梭在楼宇之中,混乱中又井然有序。
闪烁的霓虹灯,嘈杂的鸣笛声,多么熟悉的繁华都市,这一切都穿过层层高墙出现在方池身边,除了有些出戏的飞行器,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回到了自己家的大平层,正端着高脚杯轻抿一口珍藏级红酒,透过落地窗俯瞰市中心的灯红酒绿。
但事实上,这些出现在她面前的高楼每一栋都比她住的那栋高大、更有设计感,而且还不是一星半点。
要知道她住的那栋大厦位于首都市中心,由顶级设计师亲手打造,是当地的标志性建筑,享誉中外,足足有200层,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高楼。可和这些相比瞬间黯然失色。
每栋楼都极富戏剧性,或扭成各种难以想象的形状,或是给人强大的视觉错觉,甚至有的悬浮在空中,各式各样,都不是地球那个时代能够匹敌的科技碰撞。
“这边。”宗宜对跟在她身后几人招了招手。
方池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跟着她穿过被藤蔓缠绕的天桥底下,绕着城市边缘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子内。
她还想见识一下未来科技的世界呢,没想到越走越偏,漫天的霓虹灯渐渐被老旧的建筑遮挡,仿佛从干净整洁的房间换到了老鼠窝。
这里更像是城市边缘未开发的老破小,房屋是西式尖顶风格,墙上的白漆剥落,露出坑坑洼洼的砖块。黑夜降临后,道路上没有一个人影,连路灯都是亮一个灭一个。
“接下来不要发出声音。”一直沉默不语的妇人突然出声提醒道,脸上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方池瞥了她一眼,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能发出声音,那就说明里面有她们不想惊动的东西,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们已经站在了名为‘动物城’的土地上。
顾名思义,难道说这座城里全是‘动物’?
接下来宗宜和宗落带头走进了巷道内,脚步声之轻让她也不由自主地屏气息声。
距离他们头顶几米远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锈迹斑斑的灯架,昏黄的灯光仅能照耀一片空间,并不能给下面的几人起到照明的作用。
两架灯架之间分布着弧形的异色玻璃窗,很像现代教堂里面的装饰。
巷道如同一条匍匐的巨蛇,不知道延伸到哪里,每个人贴着墙根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只能听见压抑的呼吸声。
方池走在后面,道路太窄,并排走太过拥挤,又不能让带着孩子的妇人断后,只得自己来了。
她握紧枪把,保持在随时能够应对突发状况的状态,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越来越远的巷口,隐约有种自己正在迈向深渊的错觉。
嘎吱——
没走多久,头顶突然传来刺耳的开窗声,底下正移动的几人瞬间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一抹烟灰顺着墙壁落下,落在地上。
“你不怕被埃尔法小队盯上吗。”
伴随着开窗声,一道妩媚的声音从窗口里面飘了出来,黑暗中方池清晰地看到前面几人在声音出现后身体紧绷一直处在紧绷状态,如临大敌。
她偷偷抬头,看到那扇窗户被由内而外推开,两只尖细的金色棍子从窗内伸了出出来,中间还夹了一支冒着白烟的条状物。
“你认为我会怕他们?呵。”
金色棍子敲了敲窗台,燃烧殆尽的烟灰落下,似乎对那人说出这种话很不满。
“不,百目足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也知道今天是孩子们诞生日,可他们没有安全到达,那些人正大发雷霆,如果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举动……不——”
急切的解释声戛然而止,最后的尖叫不难想象里面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都埋着头,不敢去看头顶上发生的一切,只有方池亲眼目睹一道身影被金色棍子从窗口扔出,重重落在了她的脚边。
“嗬……嗬……”
这‘人’隐约能看出是头的地方布满短毛,头顶还有两只长长的触角,黑色的眼球凸出,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如此对待。
严谨点,她不是人,而是虫。
躯体是毛毛虫的模样,足有一米多长,只不过现在被吸干了血,干瘪得只剩下一层皮。
该是手脚的地方长了6只纤细的足,前两对稍短,正在痛苦地抽搐着。
两对纤薄的翅膀被压在身下,有些许破败,但不难看出它是华丽的,美丽而又短暂,随着她的呻吟逐渐变得失去光泽。
“切,没意思。”
在异变发生之时方池就已经握着枪对准了窗口,只要里面的人露头,她绝对会第一时间开枪。
这场突如其来的异变让宗宜他们一时间措手不及,因为这里位置偏僻,很少有‘人’居住,所以这条巷道也被标记为进入地下城最安全的通道,走了这么多次从来没有撞见过敌人,偏偏在他们偷跑出来的时候撞见了。
偷跑出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没有带够反击的道具,面对强大的敌人会在瞬间被杀死!
正当他们以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头顶的窗户竟然吱呀一声关上了。
“呼……”
方池举着枪的手臂微微颤动,在确认窗户真的关上并且没有要再开启的可能后才缓缓放下。
一阵阵酸胀袭来,长时间紧绷的肌肉在放松的那一刻险些没握住手里的枪。
她看向地上已经没了声音的……虫子,眉头紧锁。
这里面住着的不会都是这种东西吧?!
车上那些都已经够令人头疼的了,再来一座城,岂不是毫无反手之力?
就在她不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不远处的少女蹑手蹑脚地蹲在了虫子的身边,看清之后满脸后怕地拍拍胸口。
宗宜无声地唤来宗落,两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像是达成了共识般相视点头。
只见宗宜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细口小瓶,用指甲将虫子翅膀边缘的金色粉末刮下倒入瓶中,塞上瓶塞后又小心翼翼揣在怀里,最后才站起来对发出她们摆手。
“继续往前走。”
声音虽小,但在方池的耳朵里确是正常音量,她示意没有听清一脸茫然的妇人往前走,没有出声。
几人继续沿着巷道往里走,等走了一段距离方池下意识回头的时候,发现地上的虫尸竟然不翼而飞,只剩下零散的磷粉散发的淡淡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