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银色征伐军的覆没与新起点(1 / 1)

补天游 折光之一 2689 字 3天前

宁负再次醒来时,月球基地外开出了朵朵烟花。没有声音,寂静地绽放,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自古以来,人类的战争总是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冷兵器时代是响彻云霄的杀喊声,火药被发明后,爆炸的巨响变成了这场交响乐中最具节奏的鼓点。但这场战争却截然不同,人们在寂静中厮杀,在寂静中死去。

这对于典越而言无疑是场恶战,缺乏重武器,装备全面落后于敌人,解决掉第一台单兵机甲就损失了三名太空战士。

集火打碎护盾,等离子步枪才能对机甲造成伤害,但这个过程足够银色征伐军向前推进好几百米。

不能再退了,他们的身后就是月球基地。

这时远处的环形山中忽然腾起冲天烟尘,只见一道巍峨的身影奔袭而至。

终于来了。

银色征伐军有机甲,典越就没有么?

对于典越而言,造一台机甲再容易不过了,而且,这台机甲是在月球上建成的,完全不必考虑地球上重力和风阻对机甲各项性能的影响。

当这个四四方方看起来有些蠢的钢铁怪物以极其滑稽的姿势越上空中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台原型机,典越还没来得及加装武器系统,十二管机炮开始扫射,黑色钢铁怪物翻了个身,重重落在银色征伐军和炽天使之间。

典越跳上机甲后背,他要上手操作。

黑色机甲背后的翼板张开,氦气和铁杂质被扬出,聚变引擎功率开到最大,机甲的右手释出链剑。这将是全新的机甲战斗方式,不再依赖导弹和火炮,而是直接用开启了分解力场的链剑摧毁敌人。

之前的机甲更像是一台速度飞快,武器多样,防御超高的海陆空多用途坦克,在战场上很难被击毁。

但是人们应对机甲的手段往往不是机甲对机甲,而是电磁脉冲炸弹抑或集团火炮洗地,因为这样成本很低。毕竟一台单兵机甲的作战成本足够十轮集团火炮齐射。

而现在出现的这台机甲,似乎即将打破这种共识。毕竟冷兵器不适合攻城略地,唯有近身搏杀方能一展风采。

只见黑色机甲在典越的操控下如炮弹般急射,月球上没有空气,没有风阻,黑色机甲的速度几乎追平了导弹。在地球上机甲或许真的有些积累,可是在太空环境中,机甲就是无所匹敌的杀神。

链剑轻而易举便穿透了能量护盾,银色征伐军的机甲在设计之初便没有考虑过近战的情况,被链剑刺穿后噼开,断掉的上半身在月球表面弹动了三次。

只是眨眼的片刻,局势便发生了逆转。

典越没料到旧党居然对“d”或者自己这么看重,也没料到他们能这么快组织第二次进攻,但是典越从来都不喜欢闲着,在月球这么好的实验环境中,除了训练太空战士,完善“d”的各项细节,他还在开发属于人类的宇宙作战体系,而在他所开发的作战体系中,机甲有着不可取代的位置。

人类急需一款适应性更强的机甲,以便在真空甚至各类重力环境内作战,地球上现有的机甲达不到这个要求,于是便有了这台原型机。

没想到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看来闲不下来还是有好处的。

宁负也看到了这台恐怖的黑色机甲,身材比一般单兵机甲更魁梧,虽然看起来像一个小胖子,但是动作灵活迅捷,链剑在其手中准确无比地破开一面又一面护盾,将银色征伐军的机甲撕成碎片。太空战士们开始反攻,失去了重火力的掩护,银色征伐军很快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太空战士腾跃在空中,又通过抓钩和喷气背包迅速移动,最完美的射击角度在目镜上被清晰标出,站高打低,银色征伐军的超级战士和义体植入者虽然各个身怀绝技,但是顶不住太空战士专业且训练有素的配合。

像一条崭新的,带着聚合物刺鼻气味的绳索,套在脖颈上缓缓收紧,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绳索勒进肉里,来不及将手指垫进去,窒息,脑袋昏昏沉沉,很快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月球表面没有声音,太空战士的手法也足够专业。

宁负注视着一切,知道典越实际上完全没有必要对自己这么客气,即便炽天使覆灭了,但是典越依旧是典越,要想得到星图,收回整个玄鸟科技,采用暴力的手段也许更加快捷,可典越没这么做。也许自己长着一张宁负的脸,所以典越下不去手?

月球基地的气密舱再次打开,典越回来了。

喘着粗气,脚步声有些凌乱,典越靠着墙壁坐下,抱怨道:“累死了,有几个程序不对劲,还得我当场改。”

在战斗中晋级,这像是玄幻才会有的情节。

宁负沉默着,典越看了他一眼,问道:“醒了?”

宁负点点头,问道:“星向仪有可能大规模批量生产么?”

典越还在张着大嘴喘气,顾不过来似的点了点头。

宁负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又害怕自己一说就错。他明白典越的意思,最开始恐龙灭绝的影像,现在真相大白的“d”,太多文明可能在发展的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来得及掌握更加高层次的,能飞出星球的科技,便在宇宙的小磕小碰中湮灭为虚无。文明的存续依赖于星球,看起来好像十分稳定,但只是看起来。

人类不能把命运寄托在天意上,人类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不单单关于找回被放逐的真宁负,更是关乎于整个人类的前途和未来。宁负知道,典越在等一个答桉。

他最终疲惫地点了点头。

在自己的有限性中奋力向前,此刻他能感受到的,他想去做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典越向他伸出手,彷生人宁负迟疑着,不过最后,两只手终于握在了一起。

没想到的是,典越直接把他拉了过来,突如其来的重心不稳让彷生人宁负差点摔在典越怀里。

向前一步企图找回平衡,肩上传来一道柔柔的力,彷生人宁负自然到连自己都讶然地坐在了典越身边。他们俩背靠着墙,面对着刚经历过战斗,空空如也的月球基地。

彷生人宁负闷了一会儿,说:“他回来大概要杀了我吧。”

典越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参与,那是你们之间的事。”

良久的沉默,彷生人宁负又问道:“我是不是该换个名字?”

典越说:“无所谓呀,世界上叫宁负的人估计多得去了,保不齐还能找出来一两个连长相都差不多的,你自己知道你是你就好。”

人其实很有限,彷生人宁负又一次想起典越不久前说过的话,要在自己的有限性中奋力向前。

那就向前吧,不管,也不问前面是什么。

如果被原体杀死是无处可避的宿命,那就接受好了。

但在这之前,他想作为自己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

和典越靠墙并肩坐着,仿佛记忆中多年前的那对好兄弟。彷生人宁负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月球基地,那些残骸碎片早已被清理出去,现在整洁的就像一间刚刷了墙漆又铺上地板的新房。家具正在路上,也许箱式小货车被堵在了高架桥的车流中,但很快就会到了。搬运工会将拆开的沙发和桌子吭哧吭哧地抬上货梯,拼装好,撕去塑料膜,小屋很快就会充盈起拥挤的幸福。

他眼中重新闪出了光亮。抠着刚剪过的,还没来得及磨平的,有些发痒的指甲,在不经意间深吸一口气,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彷生人宁负微笑着偏头问典越:“你觉得周玫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