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这会儿沈念已经和慕容瑾见面了,沈安北就气的心肝疼,整张脸都阴云密布的,看着就渗人。
向临更是因此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位少主一个不快,直接咔嚓了他,连带着对刚刚几句辩白也有了悔意。
左不过逃不掉一顿惩罚,他多什么话呢。
慕容瑾急救的手法还是非常好的。
虽说牢房条件简陋,她也没像话本子上写的那样,随身带着金疮药止血散什么的。
但简单的清理一下创伤口,阻止一下伤口进一步化脓,还是做的到的。
沈安北步履匆匆的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沈念几乎是被扒了个精光,慕容瑾正由重到轻的替他清理伤口。
而沈念伤的最重的地方,除了脸便是大腿处。
他顿时就气的胸脯剧烈起伏起来,奶声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奶声奶气的声音让慕容瑾停下了手,她伸手扯过沈念那件已经破烂的外裳,替他遮掩住身子。
然后才起身走到牢门,看着门外站着的小童,疑惑道:“你是?”
慕容瑾走到牢门口,杵在那里的向临就遭了沈安北一记瞪眼:“还不快把牢门打开!”
慕容瑾这才注意到向临,前世便是他和冯延庭带着父亲过来接她出去的,他也一直以为向临是冯延庭的人,若不然她又怎么会被打晕藏到这安县大牢?
并且还闹得满城风雨,几乎京都所有人都知道,她,慕容瑾,安国公府嫡长女,被抓进大牢和重刑犯关了数日,声名尽毁。
哪怕其实这安县的牢里压根没有人,哪怕向临一直在说这大牢久无犯人,又没有想到那贼人会这般大胆将她送进牢里,所以才会疏忽让她被关了数日。
只是这些事实却被瞒的死死的,纵是她想要解释也无人相信。
不过也对,那些人要的本来也不是真相,他们要的不过就是毁了她的名声,在施恩似的来娶她。
好让她感恩戴德的替他们做牛做马打天下,让安国公府和镇南侯府为他们所用,又怎么可能会让那些真相流露出去呢?
可向临若是冯延庭的人,那又怎么会听从一个小孩子的话?
还一副唯唯诺诺的顺从模样?
她可不知京都有哪个权贵人家的小孩子有这般本事。
这时,向临已经亲自打开了牢门,然后样子恭顺的退了出去。
“娘亲!”
沈安北在牢门打开的那一瞬,就迫不及待的扑进了慕容瑾怀里,眼泪哗哗的涌了出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没多一会儿就打湿了她的裙裳。
真的,慕容瑾当时就懵逼了。
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才将紧贴着她的小人推开几分:“我不是你娘亲,小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沈安北一脸受伤:“是我不乖,所以娘亲不要我了么?”
蓦的,慕容瑾生出几分不忍来。
她想到了前世自己的孩子,也总是这般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目光中总是带着渴求。
想得她一句夸奖,一份关心。
可那时候的她在做什么呢?
她在忙着为冯延庭建功立业,忙着为那个男人尽敛钱财,从未有过多一刻的时间陪他。
直到他为了救她,死在了“亲生父亲”的刀下,她才恍然发现,他已经长得那般高大。
只是却不似同龄人健壮,反而是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一样。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娘亲,她不配为人母,她生了他,却从未真正的关心过他一次,更不曾参与过他的成长!
可他却还是愿意为了救她这个坏娘亲舍掉性命!
临死前,他躺在她的怀里,没有怨恨,没有怒言,反而满足的笑了:“我终于能让娘亲抱一抱我了。”
那一年,他不过才十三岁。
不知是不是因为想到儿子,所以生出来错觉,她竟然觉得,眼前的小孩子同她有几分相似。
她都有些要怀疑了,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失忆了,所以生了个儿子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她很不希望看到眼前这个孩子伤心难过。
“怎么会,娘亲不会不要你。”
她蹲下身子,慈爱的摸了摸沈安北的小脑袋。
今生她不会再嫁冯延庭,自然也不会再有那个孩子,她重来一世可以补偿对父兄他们的亏欠,却再无法补偿那个孩子。
沈安北的出现,倒像是上天安排给她弥补遗憾的一样。
她甚至在想,沈安北会不会就是她儿子重生的,不然又为何一上来就喊她娘亲呢?
“睿儿?”慕容瑾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安睿,是前世她儿子的名字。
只是喊过之后又觉得自己太贪心,太奢望了。
沈安北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僵。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当真的知道自家娘亲是带着记忆重生的,他还是十分懊恼。
有了那些记忆,她这一世真的还会欢愉么?
他藏在袖子里的拳紧了紧,没有反驳的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睿儿这个身份。
他想,娘亲既然会喊出这个名字,那想来是很希望安睿也与她一样重生了吧。
既如此,他便顶替了这个身份又如何?
一来,他可以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留在娘亲身边,二来……
沈安北目光越过慕容瑾,落在了床上不知何时昏过去的沈念身上,这辈子不会再有安睿这个人了,他不想娘亲因此难过。
“睿儿,你真的是睿儿,你也……”慕容瑾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努力的想从沈安北脸上找出谎言的痕迹,可他始终都坦坦荡荡的由她打量。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娘亲,我也不知道为何,那日我明明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却一睁眼便到了这具身体里……”
沈安北微垂着头,故作想要掩饰自己眼中的惶恐不安和慌乱,却还是不经意泄露出去的样子。
“我听到手下的人说,娘亲被关进了安县大牢,冯延庭要借此算计娘亲清誉,便立马赶了过来。”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慕容瑾,十分不安的问:“娘亲,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不要我。”
这一次他是真的担心,担心他行的逆天之事,会在某一天被慕容瑾知道,因而厌弃他,畏惧他,把他当作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