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眼瞅着南宫宇有些下不来台,微微弯了弯唇角,屈膝,双手撑地,“跪”在当堂。
南宫宇连忙展开圣旨就大声地宣读。
他和堂上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水银在裙下的双膝,根本就没有沾着地面。
水银是完全依靠着双手的力量,撑住腿部的。
跪天、跪地,跪师长、先祖,跪自己国家的君王,都不可能会跪敌国的任何一人!
一惯细致的司寇继昭,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个微小动作,他是一直在盯着南宫宇,竖起耳朵听圣旨。
听完之后,不知不觉地松了口气。松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水银也松了口气。她本以为,会是召自己进宫诊治的旨意。皇宫内宛,龙潭虎穴,她一点儿也不想进。
此时听完才明白,自己跑了一趟定亲王府,就得来了一个乡君的名号,估计就是南宫宇给讨要来的。
她欣然起身,伸手就接过圣旨。
南宫宇没有在意她这个顺序的变换,一看她高兴的接了,便也觉得非常高兴。拱手道:“恭喜了,东方乡君。”
???
是不是有哪儿不对?怎么这么别扭呢?
!!!
皇祖父那个臭老头儿,居然只给了虚衔,封号都没给一个!
哼!
算了,不给就不给吧,反正这样就足以抵消、当初在定亲王府之时,得罪东方姑娘之处了。
此时周围的一众人也纷纷拱手行礼,口中贺喜有声。
水银拱手,团团还礼。
画眉知机,连忙招呼画芳等人,给堂上之人分发银两。
门外围观的众人,也都各得了一百个铜钱,一时贺喜之声,连连不绝。
自此,水银终于摆脱了医、仵的贱籍。
虽然实际上,还是被人瞧不起的两种职业,但是,有名头和没名头,到底还是很不一样的。
这个乡君的实际重量,可比什么神医的称呼,有用多了。
司寇继昭接了画眉双手呈递的百两银票,抬手摸鼻子。
自己的赔偿还没给出去,倒是沾了光,先得了这如许多的喜银。
不过,他收得很高兴,毕竟,这也算是东方姑娘的大喜事一件,自己也沾沾喜气。
就是东方姑娘成了东方乡君,这案子……以后的案子……
此时就见那东方姑……不是,东方乡君向大伙儿团团拜谢后,走到他面前,清清凉凉地说道:“走吧,司寇大人。”
司寇继昭一愕,随之一喜,拱手道谢。
水银微微颔首。
画眉见状,急忙让画芳继续发喜银,自己则背起工具箱跟上。
南宫宇则看着手里的百两银票还在发呆,一见他俩怎么走了,连忙揣起银票,追上前去。
“嗳嗳嗳,你俩几个意思?就把本世子一个人扔那儿了?好歹我也是来传喜讯的,怎么着,这连个喜酒也不给喝一口啊?再说了,东方姑娘,你还得进宫谢恩呢,我带路?”
水银:“……”
这人会说话吗?会说话吗?不会说话,她可以帮忙缝了的,不收诊费!
司寇继昭顿脚,转身,搭上南宫宇的肩膀,把南宫宇搭得一愣。
就听他神秘兮兮地说道:“听闻团花楼,今日新进了个美人儿。”
“切,”南宫宇拨开他的手,“美人儿几时不能见?”
又听司寇继昭小小声接着道:“还有从康国进的顶级佳酿……”
南宫宇抬脚跳上马跑了,边跑边招呼自己的人跟上。
东方姑娘的酒,有的是机会喝,那康国三十年一产的顶级佳酿,连宫中都只有少少,何况在花楼里?
跑晚一步,他就只有去皇祖父那儿讨一口了,还是小小的一口。
谁知,紧赶慢赶,还是晚了,那佳酿刚到团花楼,就被太子南宫健的人,给全打包带走了。
听到这话的南宫宇气结,回头又想找东方姑娘去,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忘了问那俩人要去哪儿了。
打马,回府!
今儿出门没看黄历!
……
南宫宇匆忙从药铺门口,跳上马离开的时候,水银望了他的后背一眼,微微眯了眯眼。
他俩之前在背后说了什么,她都有听到。
所以现在她很疑惑,这个南宫宇,究竟是纯良还是狡诘?
这个人,她感觉越来越看不透了。
但现在,不是研究那人的时候,她得赶紧把司寇继昭带离药铺。
这时,画丛赶了马车过来。
被司寇继昭拦下,并邀请水银与之同乘,说是可以在路上先向她陈述案情。
水银没有犹豫,避开司寇继昭伸出的、欲搀扶的手,稳稳当当、大大方方地登上了司寇继昭的马车,画眉则坐着画丛的马车上,随后跟着。
这边,司寇继昭收回手,轻轻捻了捻手指。
话说,他也只是礼貌性的想搀扶一下,就被拒绝了。是自己的姿势不对吗?可他也不知道啊。毕竟,他也没扶过哪个女人。
摇摇头,司寇继昭跳上马车。
坐定后,他伸手给东方姑娘倒了杯茶,然后开口说道:
“前几日刑狱衙获得密报,捉拿了两名敖国细作,其中一人在昨晚出事,死在了狱中。本官今日请你,就是想帮忙详细勘验其死因。之前有刑狱司的仵作验看过,说是悬梁自尽,本官不信。”
水银闻言,顿时整个人抽紧,瞳孔骤缩!身形一个不稳,侧倒,一手按在身下长条塌上。
她心内就是一慌。糟了,这一下,怕是会引起司寇继昭的怀疑了,怎么办?
此时,马车大大地颠簸了一下。
水银赶紧晃动身体,借机将自己的异样掩饰了过去。
坐在她对面的司寇继昭,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扶她。
水银连忙避开,坐正身体。
而司寇继昭见她已经坐稳,五指缩了缩,收回手,悄悄地在小几下搓了搓腿。
他觉得,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有点过激了,忘了男女大防。
“小三子,你把车架得稳些!”他侧头冲着外面的车夫喊道。
这个小三子平时驾车很稳当的,今儿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