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璨听了她的话,沉思了会儿,问:「您是后悔了吗?」
谢意倾笑了笑,「后悔倒也谈不上。谁的一生不是一生呢,我也想让自己这一辈子活得有价值有意义,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怕跟你说,我母亲,也就是言言外婆,是个极其传统的女人。她一生的价值就绑在我父亲极我跟我弟弟身上,而且在她心里,一直信奉者女人应该贤惠相夫教子那一套,在我幼时,对我极其的苛刻,而对我弟弟却很宽松。我小的时候觉得,我母亲是重男轻女,可直到我差点意外身亡,我母亲几乎崩溃,我才意识到,她并不是不爱我。」
「只是比起爱我,根治在她骨子里的思想,觉得那样是正确的,是对我好的。」
谢意倾从母亲过世就离开了家,后来再也没有回去过,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沈璨说这些。
她停顿了数秒,忍不住继续道:「我母亲是个很温柔漂亮的女人,将家里照顾的十分的好,照顾丈夫孩子,孝敬公婆,没有人说她一句不好的。但即便是这样,我父亲依旧不满足……后来,她自杀了。言言的父亲跟我父亲在某些方面挺相似的,他们都有些大男子主义,想要控制自己的妻子、女人,不同的是,言言的父亲本身的教养比我父亲好得多,他知道我不甘于当个相夫教子的妻子,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算尊重我的选择,不过,我们也为此发生了很多的争吵。后来实在没办法调和,所以选择了分开。」
说到这儿,谢意倾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跟沈璨说这些了,她自嘲笑道:「言言小学二三年级以前的性子其实跟后面是截然不同的。小时候的言言很黏我,我每次出差,她都会给我打电话,还会大哭大闹发脾气,性格随我,很强势也很执拗,闹起来谁的话都不会听的。后来,有一次我出差近半个月没回家,她见不着我,也就闹了半个月,还闹进了医院,肠炎,上吐下泻,特别严重。我赶回去后,我跟言言父亲大吵了一架,互相怼骂指责,闹得很凶,还提出了要离婚,就当着言言的面。」
「言言当时吓哭了,但她又不敢哭,缩在病床上,瘦瘦小小的一只,手捂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跟她爸爸。从那之后,言言的性子就变了,无论我出差多久,她会给我打电话,也会关心我,但不会再吵着要见我要我回家。还怕我跟她爸爸担心,会跟我们说,她有按时吃饭、睡觉,好好学习。」
沈璨仔细的回想了下,在她的记忆中,小学三年级以前的陆言欢,在学校虽然也是老师眼里的乖学生,但背着老师的面,还是会做一些小动作。
会在上课的时候,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吃糖,还会偷偷看漫画书,也会跟同桌上课讲话做小动作。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都变了,她开始很认真的听课,很认真的完成老师布置的没项任务,其他同学嬉闹玩耍的时候,她多数时候也是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看书写作业。
她还是会笑,也会吃糖,也会看自己喜欢的动漫,但一切都排在了跟学习有关的事情之外。
「那时候,我还挺高兴的,觉得言言长大了,所以,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把时间、精力都投入到了自己的事业中去。」谢意倾脸上浮现些许自责,「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就更少之又少,有时候忙起来,一两个月不着家。言言呢,也越发的独立,从来不需要我和她爸爸为她的事情操心。」..
沈璨心疼不已,忍不住插话道:「她的独立和懂事,只是不想你们为了她吵架,害怕你们会分开。」
那时候,陆言欢也不过几岁的年纪。
他幼时虽然有不好的经历,沈政衡忙傅薇身体不好常年在医院,但对他的关爱并不少,何况还有沈阔和沈梨两位兄姐。
他小时候不
缺爱,也从未因为家庭环境给他造成任何不安感。
正常人想要什么会去争取,甚至不折手段也要抢过来,就像他,无论以前如何的畏手畏脚,可真的想要的,只要有机会,他还是会抢到手。
陆言欢不一样。
没失去记忆前的陆言欢,她心里真正想要的,反而不敢去过分争取,她害怕过分在乎,反而会失去。
也许对陆言欢而言,所有的事情,最好的状态是,在乎但又不那么在乎,喜欢但又不那么爱。
这样,失去的时候,也不会太难过。
「你说的没错。」谢意倾垂下眼皮,看着杯中杯中散出的热气,眼睛忽然有些涩,「我也是最近几天才想清楚的。但,最后我还是让她失望了,我跟她爸爸分开了。」
其实,她跟陆定韬离婚,她也不后悔。
她后悔的是,没有给陆言欢任何缓冲的机会。
由于工作的缘故,她跟陆定韬聚少离多,夫妻间早就没什么情份了,婚姻关系基本上也是名存实亡。
那时候,她遇到了徐寅山。
她倒不是有多爱徐寅山,只是在某些方面两人挺投契,而她当时的事业想要更上一步也需要一个梯子当助力。
所以,在考虑要跟徐寅山在一起的时候,她决定跟陆定韬离婚。
很突然也很果断的决定。
在那次回家的前两天,她就跟陆定韬电话沟通好了,连离婚协议都提前准备妥当,回到江海市,她直接去陆定韬办公室找他,签了离婚协议就办了离婚手续。
等离婚手续办完,她才想起陆言欢来。
所以,她去了学校。
那是她第一次去陆言欢的学校,她找了好久才找到陆言欢的教室。
现在她还能想起陆言欢那天在教室里,看到她出现时,脸上惊讶和欣喜的模样,经老师允许后,她匆匆从教室里出来。
「妈妈,你怎么来了?」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谢意倾心里有一丝不忍,但这一丝不忍并没有持续多久,她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我跟你老师请了假,妈妈有话想跟你说。」
后来,她带着陆言欢回了家,跟陆言欢说了,她和陆定韬离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