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嘴炮皇帝(1 / 1)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靖南王与丞相一直在内斗党争,两方看起来势如水火,可私底下却互通有无。

本来还窃喜于自己制衡有道的仁政帝允珣,以为自己能够真正推行各种仁政之时,

整个朝堂也慢慢被腐蚀的上下皆是朽木,

满堂文武官,

无一是忠臣。

他的政令颁布下去,上面的人应声好,下面的人却虚与逶迤,仍然我行我素,

待允珣找自己的这位靖南王皇叔私下相谈时,才顿觉面前这位皇叔的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掌控。

至此,在双方摊牌后,允珣彻底沦为了半个傀儡,

他能做的,就是为这个夏国背锅,

在丞相和靖南王文武两派官员的宣传下,成为一个民间人人唾弃的昏庸皇帝。

“这就是你们以往听说的我。”

说到最后,仁政帝允珣潸然泪下,闭紧双眼:

“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二位能为我平反,将那二位奸臣戗杀!”

杜溪河与陆逍遥对视一眼,前者眼中看不到一丝怜悯之意,杀意已决。

倒是陆逍遥仗剑行侠天下,见多识广,自小博览群书,

知道这龙椅并不容易坐,所以对面前这位半傀儡的皇帝有一丝恻隐之心。

“你年号为仁政,可是真能亲政仁政?”

陆逍遥心中有些意动,他给了杜溪河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着急动手,紧接着望向仁政帝。

“若是刚登基的我,说能你们也不会相信,那时的我也的确只有信心,没有能力。”

仁政帝允珣睁开眼,眼中闪出一丝精芒,

面前二人没当场动手,那就说明还有机会:

“现在的我,有了能力,却再没有机会,信心也逐渐磨灭。”

说完这两句话,见二人仍然不为所动,允珣主动伸出手,拉着他们二人:

“来,随我来。”

本来杜溪河在允珣刚有动作时就准备反击的,结果却感受到来自陆逍遥的一股气机威胁,

抬头望去,对上陆逍遥那恳求的目光,杜溪河也有些无奈,摇摇头跟着这荒唐皇帝去一探究竟。

三人来到紫禁殿后堂,这里是仁政帝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

本来处理政务应该要到另外一个大殿去,

但他觉得走路浪费时间,甚至吃饭也浪费时间,于是将这些全部都集合在紫禁殿后堂内,

早朝晚朝后,他都会直接来到后堂,钻研政务,

这里还有一个额外的桌案,上面堆满厚重的书简,

甚至在角落里还有侧榻,很显然仁政帝累了也会直接在这睡。

“这些,都是我以前准备颁布,但是被驳回的无数政策。”

“这条,是当年颍川决堤,暴雨洪灾后,我关于赈灾,兴修水利的布置,结果统统被打回!荒唐!”

“作为一个皇帝,我居然决定不了如此大事,甚至不能安抚国民!”

“再看看这条,那年北越蛮夷兴乱,我主张以夷治夷,分化北越部落,资助一方内斗,并以强军戍边威慑外敌。”

“可这群狗娘养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主张谈判,结果割让出去北尧郡,而这些狗官得到了一大群北越美女和黄金!”

“还有还有,这一条……”

一位至高无上的皇帝气急攻心,疯狂骂娘的场景可不常见,而面前杜溪河二人得以有幸观赏,

允珣摊开一张张书简,上面的所有字都是他呕心沥血想出来,写下来的。

望着上面真真切切的字迹,杜溪河二人内心复杂,

这些书简时间长一些的,上面甚至落了灰,显然做不得假。

陆逍遥内心已经逐渐动摇,不仅想放弃刺杀面前这个可怜皇帝,甚至有点想帮他,

一念至此,他悄悄望了眼杜溪河的脸色,却看到后者脸色凝重,阴沉不定,

这古怪的神色使得陆逍遥心中一沉,不明所以,

他看不透自己这个对手在想什么。

而此时,杜溪河心中同样有些动摇和震撼,

他后来决意练剑,赴京刺杀皇帝的原因,正是因为割让北尧郡一事。

杜溪河,北尧郡人,未练剑之前是北尧郡中最有名的铁匠,

生活无忧,家庭和睦,育有一子,

可是割让北尧郡后,北越人入郡后就开始烧杀劫掠,杜溪河一家死于北越无情的马刀下,甚至发生了一些惨无人道的事。

侥幸逃得一命后,杜溪河憎恨北越人,更恨那个将北尧郡割让的昏君!

至此杜溪河决心练剑,小成后在边境以北越人为目标,开始进行狩猎,同时磨炼剑术,

之后又行走江湖,与各路名家对练,直至今日大成赴京,

但是允珣的一番话,却有些动摇他的内心:

原来这家伙并不想割让北尧郡?

那自己这么多年练剑为了什么?

仁政帝并没有注意到杜溪河的情绪变化,仍然在破口大骂这些奸臣和喋喋不休讲述着他这些利国利民但未被中书省通过的政策。

“呼……”

不知道讲了多久,允珣这才停下来,因为他注意到面前这两人一直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古怪,搞得他也有些慌张。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刺杀我,

但无论如何,肯定事出有因,

作为一国之君,吾罪难恕,

吾失罪于尔,有愧于百姓,乞蒙见恕。”

允珣低下头,深深弯腰面对二位白身平民,鞠了一躬。

被这举动吓了一跳的陆逍遥急忙侧过身体,

在他的世界观里,哪怕他要刺杀皇帝,一瞬间的下意识还是觉得皇帝为一国之君,天下之主,此礼他承受不起。

就当陆逍遥侧身之事,杜溪河心中早有决断,面对弯下腰的仁政帝,

他双眼微眯,伸出食指和中指为剑指状,一指带着凌厉的剑意点在仁政帝后心处。

“不可!”

陆逍遥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仁政帝如遭雷霆一击,缓缓倒在地上,而杜溪河叹了口气,转身欲离去。

“你……”

陆逍遥急忙上前查看仁政帝的伤势,却看见这一指并没有洞穿仁政帝的身躯,口中也没有鲜血流出,

伸出手探了探鼻息,均匀沉稳,很显然只是陷入了昏迷。

“我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好好睡一觉罢了。”

杜溪河往外走去,此时的他语气轻松,但微微弯曲的脊背却犹如肩负千斤重担,蹒跚前行。

“等等我。”

陆逍遥也不明白为什么杜溪河放弃刺杀,急忙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