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鸣无语凝噎,顿了半晌儿,他理智分析,“就算宴清河是个行事有准则的人,可他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与他,连最基本的同伴都算不上吧?你觉得郁意这么一个人站在面前,他还会看得见你吗?”
见谢秋研还要辩驳,陈凤鸣打断她的话,“不要说你医者仁心,她滥杀无辜。郁意杀的人,还真没有几个是无辜的。宴清河的行事有准则,难道郁意就没有吗?”
“那场血色杀戮你忘了吗?”谢秋研不敢相信陈凤鸣会为郁意这般辩解,十分不理解。
陈凤鸣:“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别人可以杀郁意,郁意不可以杀别人?”
这话太重了,压得谢秋研无法辩驳。
“从始至终,郁意就表明了一点。别触碰她的底线,她杀的人,是触碰了她的底线的人。我不希望有一天,你触碰她的底线。巫楚我已经保不住了,可你还可以抽身。为了一个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你的男人,不值得。”陈凤鸣秉持着相识许久的情谊,认真劝导。
不等谢秋研再言,他与她擦肩而过,只留下了一句话。
“既然知道她杀心重,那就离她远一点。”
他走了,原地就只留下了谢秋研一人。
脚下泥泞的血土似是从脚底渗进了血管,谢秋研只觉得全身很冷……
——
柳苍传来消息找到宴清河的时候,他一身黑衣几乎被血浸湿。他在盘腿打坐,身前悬浮着一块空间石,四周是人类的残肢断臂。
悬断崖地表的血土几近可以与沼泽相比,只不过沼泽是臭水,血土之下是人血。
察觉到来人,宴清河睁开眼睛。
他的黑色瞳孔如墨,不似以往的淡褐色。
距离他十米之外,柳苍对上他的视线呼吸一滞。
他心中有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这次的杀戮怕不是郁意所为吧。
心中这么一想,可面上却不敢表露。他站在原地,没有找到郁意的身影,不由气虚的问道:“郁姑娘呢?”
宴清河站起来,黑色衣摆与血土混为一体。一身煞气,再也藏不住。
提起郁意,他身上的煞气有所削减,“她在疗伤。”
柳苍对上这样的宴清河,剑心竟然变得不稳。他稳住情绪,试探的问道:“这里……好像没有发现天平大陆的人。”
“哦,都死了吧。”
宴清河的话,轻飘飘的,却让柳苍以及他身后的人打了一个冷颤。
“不过,”宴清河话题一转,“没有参与围杀的人应该分散在位面之内,还活着。”
“围杀?”柳苍头上流汗。
是怎么样的围杀,才能让千座悬断崖都变成了血色。头顶的太阳,仍旧是红色的,经久不散。红色日光下,宴清河的脸似乎有血色围绕,让人看不真切。
宴清河细数围杀的宗门,最后总结道:“大概十几万灵者吧。不过你们可以安心了,天平大陆顶尖势力化灵期老怪死的死,逃的逃。中流砥柱,也死得差不多了。你们不必担心,与他们对上了。”
柳苍有点慌,擦掉头上的冷汗,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忌惮的问题。
“郁姑娘杀的?”
宴清河挑眉,“你怎会这般想?她这次手下留情了。这些人,是我杀得。阵法一道,堪称完美的绞杀技能。只要神识足够强大、灵力源源不绝,绞杀再多的人,也可以。”
这句话是解释,可柳苍却从其中听出了宴清河对人命的淡漠。
他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此时,明知和陈凤鸣等人先后来了。
他们没有听到宴清河刚才的话,只是见柳苍神色不对,可忌惮宴清河在场,不好多问。
陈凤鸣对谁动的手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直截了当的问道:“宴道友,此事已完,可否还有别的问题。”
宴清河收回看向头顶血色太阳的目光,道:“没有。天平大陆其他人,不足为惧。”
他从尸山血海中升空,对几人颔首之后,带着空间石就离开了。
见他离开,柳苍还稳得住,可跟在他身后的其他灵者就稳不住了。
“这些人竟然是宴清河杀得?足足有十几万灵者呢,都是天平大陆顶尖势力的中流砥柱,就这么被杀了?”
“看看这四周灵力残留的波动,就知道这一战是多么的凶残。”
“好可怕。我以为只有郁意是杀神,万万没有料到宴清河也是。”
“呵,能跟在郁意身边且互生情愫的人怎么可能是平和的人。老话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很有道理。”
“……”
听到他们的议论,陈凤鸣和明知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人是宴清河杀得?”
柳苍苦笑,“宴清河说,他是用阵法杀得。可什么样的阵法,能杀得了这么多人。关键是,他好似没有怎么受伤?”
“怎么可能?”
后赶来的谢秋研正好听到这句话,失声惊呼。
柳苍凝眉,“宴清河亲自说的,哪里有假。”
谢秋研摇头,“肯定不是他所为!他定是为了郁意才这么说的!”
柳苍头大,求救似的看向陈凤鸣和明知。这两人,前者面色沉郁,后者事不关己。还留在原地的几个灵者一顿,有人嘟囔道:“我们可都听到了,是宴清河自己杀得。就他刚才那样子,说不是他杀的也没有人信啊。”
那一身煞气,是沾了太多人血而成。
话能骗人,可气却骗不了人。
谢秋研还想要说什么,陈凤鸣警告她,“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他。可你众目睽睽之下之下往郁意身上泼脏水,你觉得宴清河知道了会如何做?”
“不……不可能的,”谢秋研崩溃。
她半生行医救人,不愿意承认自己心悦之人也是个杀神。
柳苍不忍,道:“郁意不擅阵,她杀人往往都是各个击破。可宴清河擅阵是众所周知,同时能杀死这么多人,除了阵法就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见谢秋研还执迷不悟,一直冷眼旁观的明知一针见血的提醒,“宴清河心悦郁意,便不会任人往她身上泼脏水。你若是想以一己之力连累了整个谷内弟子,那你就继续执迷不悟。他们若是死了,也怨不得旁人,要怨就只能怨有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师姐。”
“明师兄……”陈凤鸣对明知的直白无奈,可也知道这是为了谢秋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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