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辛夷看大家都不懂,便又仔细地说了:
“若是爹老实地把一百两带过去,那金管家不就觉得爹轻轻松松就能拿出一百两,吃定我们家了吗?
肯定想要从我们家拿更多钱吧?所以爹不能去,
得二叔去,大舅舅去,就说爹被金管家打伤了,先讨医药费再给一百两,
还要说这钱不容易,家里二婶都跑了,千求万求跟舅爷爷借的,大舅舅在镇上见多识广,一定不会被金管家给骗去了,还得把契书和借条拿回来。”
“你怎么懂得这些?”这话说的连李敬蔘都意外了。
“白芨说的。”江辛夷的小手指半点不客气地指向白芨。
一群人又看向白芨。
“我爷爷以前放过利钱。”白芨面不改色。
“那怎么会弄到家破人亡?”江辛夷居然还接着问。
白芨真想拉她脸颊问她是要拆台?还是就是要拆台?
“我爹爱赌爱玩女人,败光了。”白芨坑起自家老爹半点不手软。
“唉,那白芨你识字吧?懂借条吧?”
“略懂。”
“大舅舅你看,也带白芨一起去如何?”
“疴,也行。”
李长蔘摸摸自己圆润的双下巴,思考是不是该把自家儿子也带去见见世面,这种看坏人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
“我看长斛也去。”李奶奶发话。
全家人一致点头。
谈完应付金府的事,江辛夷便缠着李大夫要看那美颜丸。
李大夫索性当着大家的面,拿出了六颗丸药,说道:
“我这儿的材料只够六颗,一天得吃两颗。”
“那大姐先吃,舅爷爷,我们明天再去抓蛇,要抓几条呢?”
“先来两条吧!我还要试试蛇骨菊花酒,配上这美颜丸,夜里喝一盅,效果应该更好。”
“那我去抓蛇。”江泉树现在什么事都想抢着做。
“爹,你要装病!”江辛夷坚定地摇头。
“胖丫,不能等金府来人了再装吗?家里事情多,我怎么能躺着吃干饭呢?”江泉树只差没把焦虑二字大大地写在脸上。
“缺你一个我江家是要倒了不成?就你这心眼,难怪被人拐得不知天南地北,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蠢儿子!
金府来人你才要装,装给谁看?谁信?今天回去你就给我躲房里,我没发话你就不许出房门!”
江奶奶真是恨铁不成钢,大房一家都是包子,还是空心馅的那种,还好最后蹦出个江辛夷,不然多大的家门都守不住。
“舅爷爷,你要用什么酒来泡呢?”江辛夷不理包子老爹,她看着那几颗不起眼的药丸子特别好奇。
“嗯~一般泡药酒都是泡白酒,也是能泡黄酒,你阿奶酿的黄酒就特别好。”
“用果酒能行吗?”
李大夫有些诧异地说道:
“也不是说不行,只是果酒补气的效果差一截。”
“但是果酒好喝又甜,阿奶你之前不是告诉我,那梅酒女人喝了对身子好吗?”
江奶奶不只会做腌菜,酿的黄酒、果酒也是一绝,只是酿酒费糖,不好拿出去卖,也就一年酿个一坛自家用。
“老李头,你就说行不行,不管黄酒还梅酒,去年酿下的今年都还没开,正好能用。”江奶奶想起去年为了江大妞备嫁,她可是多酿了三坛酒。
“能行,原是我想岔了,这方子是要给女人喝,酒不能烈,果酒正好,果酒补血。”
“那我明天就让老二把酒送来,顺道跟敬蔘他们一道去镇上。”江奶奶有了想法便急了,招呼儿孙就起身准备回家。
“好,这事情还是早些解决的好。”李大夫也点点头,让李长斛送他们出院子。
摸黑回到家里,江辛夷让大姐这几日都同她睡,她要盯着江大妞养颜。
现在美颜丸能不能卖出去可全系在江大妞身上了。
打了温水,先让江大妞把脸洗干净,第一遍用清水,第二遍用菊花水,最后再用干净的白棉布把脸按干。
没有肥皂还是差一点,江辛夷考虑自己明天是不是得去镇上水粉店买块肥皂?
“这么讲究吗?还得用新的布?”江奶奶凑过来看两姐妹鼓捣,语气中有着明显心疼。
那白棉布是上次董府打赏的盒子里铺的,又细又滑,她还想着给未出生的小孙子裁小衣穿的。
“阿姐这脸就是不干净闹的,阿姐整日待在灶房里熏油烟,又是汗又是油的,不洗干净当然长面疮。”当然还有林氏的遗传,但这话就不必说了。
“又是听你舅爷爷说的?你舅爷爷家里没孙女,尽是盯着我们家的女娃子!”江奶奶撇着嘴不以为然。
“阿奶~~大姐这脸治好后可值钱了,放心好了!”江辛夷一边跟江奶奶撒娇,一边又把切薄的黄瓜片敷在江大妞的脸上。
“看不惯!看不惯!再看下去我这心儿都要跳到地上不行了!这样抛费东西,这黄瓜是拿来卖钱是拿来吃的啊!”
江辛夷赶紧把阿奶往外推,让她去和江老二套招,明天找金管家时可不能露出马脚,一边又跟她娘喊着,要她娘给江大妞裁块面纱出来,江奶奶这才碎碎念地走了。
“胖丫,我的脸……真的能行吗?还是你来好了,我不治脸也可以,你长得好,又没生面疮,你吃美颜丸效果一定比我好。”江大妞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这样被江辛夷服侍着,她可是吓坏了。
“大姐,你说什么呢?我才几岁?小娃儿的脸皮子算不得数,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孩,各个都比我水嫩,怎么比?
就是得你这样,差别大,别人才知道咱家的美颜丸效果好啊!
你信我跟舅爷爷,你这脸一定会好的,不只面疮会好,还会越来越白越来越美,让你走出去就是我们家的活招牌。”
江辛夷收拾好脸盆跟毛巾,就先出去了,没想到白芨在外头等她,帮她接过脸盆去倒水。
倒完水,白芨也去灶房给江辛夷重新打好了温水,里头还漂着好几朵干菊花,面盆上搭着另一条新毛巾。
“你也洗。”白芨不好进她房子,只在她门口端给她。
“怎么还有新毛巾?”
“天上掉下来的。”
“呵呵呵,这么好,那下次会不会掉块香胰子还是肥皂给我啊?”江辛夷端过盆子,很是感动,这小孩最近很开窍喔!
“你想要?”白芨以前自然是用过肥皂的,王府里还用更贵的澡豆,又香又细,还有皂粉,不过他从没在意过这些。
“想要,可是家里没有,不知道贵不贵。”江辛夷不只在江家没见过肥皂,连在李大夫家里也没见过。
村子里用的都是皂荚,有的不讲究就用草木灰,听是听说镇上有,就是担心不便宜。
“不贵,明天我带你去买。”她想要的东西就不贵。
“好,我们明天趁大家都出门后偷偷去。”江辛夷完全忘了刚刚还叫大舅舅带上白芨的,有种相约做坏事的感觉,江辛夷笑得很开心。
“好。”白芨自然也不会提醒她,江辛夷想做的事优先。
夜空的月色渐圆,江辛夷的笑脸漾着月光,白芨不觉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