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热情邀请,这次傅禹丞没有拒绝,起身盛饭去了。
岑佳宁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眯了一下眼睛,深吸口气,低头继续吃饭。
哥德摩尔综合症,有时候不止是被绑架的那个人会有。
她嘴角勾起一丝略显诡异的笑容,不过很快隐去,低头继续吃饭。
她不能生病,不能饿着,要保持充足的体力。
这是她来到傅禹丞之前给自己立下的最基础的原则,在此期间,她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晚饭期间二人话不多,不过傅禹丞倒也是守约,饭后蒙上她的眼睛,很快就到了密室,带她看顾临川和米洛。
还是老规矩,看得出来,顾临川除了不自由之外,其实还是被照顾得很好的,气色似乎也不错,反观米洛倒是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更让人心疼。
岑佳宁每次见到这样的画面,心中忍不住就对傅禹丞怨恨多了一分。
但她也很清楚,这个时候仇恨是最无用的,只会蒙蔽她的双眼,让她不能冷静思考。
“爷爷”她眼圈有些发红,看得顾临川一直摆手。
她明白他的意思:“爷爷,你放心,我很好,虽然我在傅禹丞身边,不过他还是很尊重我的。”
她知道傅禹丞此刻肯定在监控他们说话,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断地告诉他们两个自己很好。
“米洛,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不给你打针的,其实宁可他们把你绑起来,是不是”她看着米洛靠在椅子上的样子,鼻子又有些发酸。
除了当植物人的时候,米洛虽然话不多,可每天见到都是精神奕奕的,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什么时候见他病恹恹的样子过
岑佳宁吸了一下鼻子,声音都有些哽咽:“米洛,你相信我。”
米洛拍拍对面的屏幕,挥挥手:“岑小姐,我相信你。”
岑佳宁知道米洛一直把顾振翊当家人,后来也顺带将她当做了家人,他对他们,是绝对的信任。
所以,她必须做点事情了。
从密室出来,岑佳宁一直不说话。
傅禹丞来看她:“真的不高兴”
“你应该孩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岑佳宁不否认。
傅禹丞叹口气,坐到她对面:“你真的是因为米洛生气”
岑佳宁一下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一些:“他救过我的命,而你现在却这样对他”
傅禹丞定定地仰视着她:“米洛是个危险人物,他的力气太大,我不敢相信他恢复了力气以后会不想办法逃跑。”
“他力气是很大,可是只要爷爷在,他不会逃走的,而且他很单纯,说到玩阴谋诡计,他怎么会是你们的对手要抓他回来也是分分钟的事,而且我会告诉他,让他配合你们的,你能不能放过他”
傅禹丞看着她,良久叹口气:“我考虑一下吧”
“米洛对我很重要,算我求你”岑佳宁终于放缓了语速,态度也软了下来。
傅禹丞又盯着她看了两秒钟,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我也不想看你这么伤心。”
岑佳宁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顺利,她还打算一直软磨硬泡多花些功夫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了。
“我知道下午的时候没答应跟你一起走你很伤心,既然大事上面的不能答应你,那这种小事能让你开心一下也是好的,至少我能做到。”傅禹丞的语气很诚恳。
岑佳宁忽然就有些感动起来。
她知道,傅禹丞身后一定还有人,所以即使她真的愿意跟他走,也肯定是走不成的。
更何况,她下午的话不过就是另外一种试探罢了。
再则说了,她在感情里一向都是干净纯粹的人,傅禹丞和周依依之间一直不清不楚的,这样的男人是会让她唾弃的。
她想起的张宏堡。
不管怎么样,张宏堡是真小人,他从来不掩饰他对钱财和权势的渴望,可傅禹丞呢
他一边对着自己海誓山盟,不离不弃的样子,回头却养了别的女人在他另外一套公寓里。
一个是身体的欲望,一个是感情的寄托吗
岑佳宁觉得有些可笑,刚才那一丝丝感动,也在想到这些实情以后消失殆尽。
稍晚一些的时候,傅禹丞又来找她:“你放心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我们以后不会给米洛打针了,不过他必须配合我们,不能走出那个房间。”
岑佳宁冷笑一声:“我得感谢你吗”
傅禹丞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你刚才明明就很感动。”
“有点吧”岑佳宁承认,随即笑了起来,“是,我是应该感谢你,这是你能做出的最好的安排了,既对你没有威胁,又能留住米洛,还能让我感动。”
“小宁,你要是这么
想,对我不公平。”傅禹丞忽然扶住她的肩,“我已经做到我能做到最好的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岑佳宁见他眼睛忽然发红,吓了一跳:“禹丞,你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傅禹丞闭了一下眼睛,转身飞快带走了。
岑佳宁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傅禹丞,好像忽然换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不管她说多么过分的话,他也会生气,可是不会这样毫无风度,面红耳赤地跟她对叫,甚至还红了眼睛。
好像
对,好像发狂的野兽。
岑佳宁想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是说盖文家族出来的人都是经过良好的礼仪训练的,就算是说话吃饭,都是相当绅士的,怎么可能会像野兽一样
好奇心趋势,也是因为有些不放心,岑佳宁偷偷吵着傅禹丞离开的方向跟了出去。
夜色已深,月牙儿露出一点微光。
泳池边上,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面朝墙壁站着。
岑佳宁不敢靠得太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会儿应该来不及去看监控,所以不会知道她在跟踪他。
她蹲下身子挪到旁边的花坛后面,大概能听到傅禹丞似乎是在说话。
“跟你说了,这个女人不可信”
“小宁是个很好的姑娘”
“哼”
后面的声音小了下来,岑佳宁听得断断续续的。
“为什么和周依依”
“你管不着,那是我的事”
“可是是我小宁”
岑佳宁皱了一下眉头,竖起耳朵也是听不清楚了。
前面没有遮挡物了,她不敢往前,听了一会儿,就见傅禹丞忽然不说话了。
她不敢多待,只能偷偷倒退着原路返回到原来的走廊上。
随后,让想起来,自己这一路走过来,不知道别他发现了没。
她一路狂奔,往监控室方向而去。
其实她从第一次踏入这里开始,她就猜到监控室在哪里了。
她和傅禹丞都是做设计出身的,彼此又合作了很多年,相互之间其实还是很了解对方的。
所以,傅禹丞的监控室肯定是在他的房间内。
岑佳宁趁傅禹丞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先跑到他的房内。
还好,房门居然没有锁。
她进了他的房间,很快就看到了一道暗门,在衣柜里面。
打开走进去,果然就是监控室没有错。
她飞快地找到刚才录下的画面,也来不及做什么手脚了,最快的办法就是把刚才的那几段画面都删除了。
虽然她知道这样做显然就是故意告诉傅禹丞这里有人来过,而能来这里的人大概就是只有她了
但她不能让他知道她刚才的发现。
刚才的发现让她太震惊了,以至于她觉得傅禹丞很有可能杀人灭口。
她还要活着离开这里的,她还要参加康康的成人礼,还要喝儿媳妇茶呢,她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出了傅禹丞的房间,岑佳宁几乎是狂奔回自己的房间,立刻将门反锁了。
她瘫坐在床上,气喘吁吁,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刚才她只是出于本能自我保护,想着把一切做得最利于保护自己。
但现在坐下来细想,越想越觉得恐怖。
刚才那夜色中,月光下,墙壁前,傅禹丞根本就是一个人,自己对着自己在说话。
虽然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那很明显是一段对话。
而对话,显然是需要两个人才可以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岑佳宁坐在床上瑟瑟发抖,恐惧席卷了全身。
也许当年在孤儿院,傅禹丞脑海中留下的恐怖影响根本不止是他描述得那么简单。
听他清淡描写着那一切,好像还活在阳光下的样子,很有可能只是被硬生生逼出来的人格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佳宁抱着双腿坐在床上,耳边却传来了敲门声。
她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谁”
“我啊,这个房子里只有我和你啊。”傅禹丞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几丝微笑。
“你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岑佳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
“刚才是不是吓到你的” 傅禹丞的话才是真的把岑佳宁给吓到了,他不会是发现被跟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