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承恩侯夫妇的不欢而散并没有影响许巧巧的心情,她看着将承恩侯夫妇请出去后,仓皇跪倒在地的夏雨,沉默许久。
“夏朝阳还活着。”
夏雨当然知道夏朝阳还活着,不然她早就离开魏国了,但是显然现在许巧巧说这话不是在告诉他这个事情。
夏雨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箱子拖了出来,拼命向许巧巧磕头。
“太后娘娘恕罪,奴婢也是怕影响主子的布局,又怕您介意主子的身份,故而隐瞒,奴婢没有私心的。这是这两年主子每月寄过来的东西和信件,奴婢都有好好保存,现在物归原主。”
许巧巧止住了夏雨的磕头行动,起身打开箱子,里面摆满了不下二十个盒子,算起来大约是一个月一个礼物。
随手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对东珠和一封诉说想念和夏朝阳当时状况的信件,字字句句都透露着思念和期盼。
许巧巧有些怔忪,思念她理解,但是期盼,是在期盼她去夏国帮他剿灭夏后吧!
也是,从最开始夏朝阳接近她,为的就是向夏后复仇。
夏朝阳的初心从未变过,变的是她自己。
夏雨见许巧巧许久不语,只得继续哀求:“娘娘,求您跟主子求求情,奴婢当初隐瞒消息真的是为了不耽误主子的布局,主子不应该因为这个就责罚奴婢,将奴婢调离魏国。”
许巧巧轻轻叹了口气,问道:“既然你这么在意你家主子,调回夏国你不是应该很开心,怎么哀家听着你居然还不想走了呢?”
夏雨听到这话,嘴巴张张合合,活像一条上岸后缺氧的鱼,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是啊,调离魏国她就可以回到主子身边了,但是为什么她不愿意?
“说到底,你是夏朝阳的人,哀家并没有权利决定你们的去留。况且哀家也确实不是个大度的人,如果这两年哀家知道你们主子还活着,能看到这一箱的礼物和信件,或许就不是如今这个局面。所以,夏雨,哀家对于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你,很有敌意。你的主子将你调离魏国,说到底,其实是为了保护你。”
夏雨从自己的思绪中被许巧巧的话吓醒,这话的意思是太后娘娘要报复她,至于这么大仇恨吗?
夏雨抿抿嘴,话已至此,魏国她确实留不得了。
她恭敬的向许巧巧三跪九叩后,离开了慈宁宫,漫无目的地游走在魏国皇宫内,她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离开魏国。
“嘿!曾统领,夏雨姑娘又来找你了。”
乾清宫守门的侍卫推了推曾隐,向夏雨的方向努了努嘴。
曾隐反手拍了下侍卫,嘴角是压不住的笑容,没有避讳,直接朝着夏雨迎了上去。
可是一走近,曾隐就发现了夏雨的不对劲,嘴边的笑容也变成了担忧。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夏雨听到曾隐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乾清宫。
莫非,自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才不愿意离开魏国回到主子身边吗?
夏雨仔细打量着曾隐的模样,觉得自己应该是脑袋冒浆了,这人怎么能跟主子相提并论,一定是她跟踪曾隐形成习惯了,脚才有了自己的想法。
夏雨将头一扭,硬邦邦说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叨扰了。”
不给曾隐反应的机会,扭头就走。
她是主子最忠实的下属,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男人就不想听主子的命令了呢,一定是因为她怕主子对她这两年的举动失望才不想就这么直接走了的。
不提夏雨的纠结,许巧巧这会儿正一个人在殿内翻看着这些年来夏朝阳千里迢迢送过来的礼物和信件。
或许是因为夏朝阳要娶独孤小姐的事情刺激了她,也或许是她终于能够正视这段感情,那一件件礼物,一封封信件,字里行间之间分明都是在恳求她去夏国帮他诅咒夏后。
许巧巧孤零零的坐在殿内的地上,将手里的信件攥紧,这一刻她可以帮夏朝阳找到各种理由,比如当时夏国的形势确实不好,比如隐忍这么多年迫不及待想要为自己的母妃复仇。
可是,她呢?她对于夏朝阳而言到底算是什么?复仇工具吗?
许巧巧这一刻是真的恨夏雨。
如果能够早一些看到这些信件,她会去夏国帮忙诅咒夏后,这是她欠夏朝阳的,但是她绝对不会跟夏朝阳有更进一步的关系,甚至怀上孩子。
但她更恨自己被爱情迷了心智。
当太后不香吗?非要去当人妻子,她是不是忘了什么叫多年媳妇熬成婆了?
就在孤独和殿内的阴暗要将她一点点吞噬之际,殿门被突然推开,外面的阳光洒在身上,让许巧巧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恍惚感。
谁能在这种时候来找自己,甚至还不用禀报。
“哎呀,巧巧你怎么坐在了地上,忘了你肚子里面那个了,小心着凉了,拉肚子把孩子一起拉出去。”
姜征逆着阳光小跑过去,要拉许巧巧起来,然而,年龄决定了她注定没有多少力气,拉不动许巧巧这个成年人。
原来是姜征,也是,不然她指望是夏朝阳从夏国飞奔而来吗?许巧巧低垂下了眼眸。
“姜征,你说这个孩子要是不想让夏朝阳知道,我也不想继续跟夏朝阳纠缠不清,我该怎么办?”
姜征愣了愣,随后才注意到许巧巧身边的箱子和一地的礼盒、信件。
所以,这是帮夏朝阳除了夏后回国之后,被他与独孤小姐成婚的事情刺激的伤了心?还是夏朝阳搞了些什么骚操作?
姜征甩甩头,这都不重要。
“你不是本来就不打算让夏朝阳知道这个孩子嘛!既然如今你打定主意,那第一步就是不能再让夏朝阳的人跟着你了,你得有自己的暗卫,不管是夏雨还是夏敏都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但是,我个人觉得,纸包不住火,夏朝阳早晚会知道这个孩子。”
“那就让他以为这是别人的孩子好了。”
姜征愣住之后,脱口而出:“你不会是要用薛延年吧?”
许巧巧眨眨眼睛,姜征倒是提醒了她,确实没有比薛延年更合适的人,甚至薛延年的暗卫都可以用来扰乱夏敏的视线。
姜征觉得自己出了个坏主意,但是她好像没什么立场阻止许巧巧,反正就薛延年不顾一切的爱慕而言,大约乐不得能有个两人的孩子。
虽然但是,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打定了主意,许巧巧便决定开始做正事。
当夜,她就传召了薛延年进宫。
“姐姐召延年有何要事?深夜进宫,恐遭人口舌。”
许巧巧听了这话,突然有点犹豫,万一薛延年真的准备投入新的生活,她这样做是不是又要将人拉回泥潭。
薛延年看到了许巧巧的犹豫,但他不知道这份犹豫来自哪里,是他的大婚吗?
“姐姐改变主意,不想让延年娶许二小姐了?”
薛延年的话问得既小心翼翼,又满脸希冀。
许巧巧见状,咬了咬舌根,她怎么会鬼迷心窍想要将这个孩子赖在薛延年的身上,这是在把薛延年的真心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本来是想找你聊聊如何处置许丞相,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深夜召唤你过来,确实不妥,明日再说吧!”
薛延年皱起了眉头,不对,许巧巧绝对不是想要说这个。
他几步凑近了许巧巧,轻声说道:“姐姐知道延年不在意,刚刚只是气话而已,既是正事,不若我们秉烛夜谈。”
许巧巧:“……”
她真的有想放过薛延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