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化作黑点彻底不见,慕容荻才松了一口气。
望着火堆眯起眼,她看了许久。
嘴角勾起一抹冷傲的弧度。
哼,这些时日想杀她的人还真是不少,连这种有组织的专业杀手都派了出来。
还好这次靠着她反应机敏糊弄了过去,但日后这样的麻烦肯定会接二连三的不少。
不过,她慕容荻从来就不怕麻烦。
尤其是这些躲藏在暗处的阴险小人。
既然他们敢找上门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慕容荻又往火堆里扔了两根细柴,看外面风雨已停,只有屋檐下滴答滴答的淌水声。
她便站起身,活动了下酸涩的筋骨,抬步准备往庙外走去。
可刚迈出一步,却突然察觉身后传来一股凛冽肃杀的杀气,让她瞬间警惕转头看去。
蓦地,她对上了楚夜寒那双幽暗猩红的眸子。
“慕容荻!”
他缓缓吐字道,一字一句宛若千年玄冰,透着蚀骨的寒意。
在他看到高塔被劈成废墟的刹那,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席卷而来,令他心乱如麻。
他以为她死了!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他只感觉自己的胸腔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愤怒、烦躁、自责……各种情绪汇聚在胸口。
他才发现,他竟然不想让慕容荻死。
这个他一直厌恶的杀母仇人的女儿,在可能会死的时候,他居然生出一种迫不及待想要确认她安然无恙的冲动!
所以他冒着狂风骤雨几乎疯狂地四处寻找,几乎要将附近一片焦土和倒塌的高塔翻个底朝天!
可结果呢?
见她毫发无损地坐在破庙之中,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她居然和别的男人言笑晏晏!
她还说,每逢初一十五来此相见!
楚夜寒紧攥着拳头,心中升腾起强烈的怒焰与杀意,几乎快要将他燃烧殆尽!
他额角青筋暴露,一步一步朝着慕容荻逼近,“那个男人,是谁?”
“楚夜寒?”
看清他的模样,慕容荻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轻笑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嗜血骇人的视线,“怎么,王爷大半夜的不在王府中陪心上人睡觉,来这荒郊野外做什么?赏雨?还是看月亮?”
总归不可能是突然有了良心,来找她的吧?
楚夜寒几乎已经火上眉毛,这一晚心情大起大落,如今脑海中只剩下慕容荻与那个男子约定相会时笑容明媚的模样。
他大步上前,一把掐上了慕容荻的脖子,将她狠狠抵在墙上,每一个字都蕴藏着无尽怒火,“告诉我,你的那个奸夫,是谁!”
慕容荻被这一下撞得浑身剧痛,脖子也快要断掉了,狗男人要不要用这么大力气!
她咳嗽起来,脸色因为缺氧而涨红,呜咽道:“楚夜寒,要死了,你放开我……”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那个奸夫到底是谁?”楚夜寒一袭黑衣,脸色沉如暴风中心,杀气腾腾,让人心惊。
慕容荻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挣脱开,颈间的力道反倒被勒得更紧了。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心中也同样涌起一股夹杂着委屈的怒火。
凭什么,她受了委屈还要被责骂!
她奋力一挣,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摆脱了桎梏,但却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
唇齿间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生死之间,她咬破了舌尖,才迸出了气力。
“有病吧你!”
慕容荻抬手擦拭掉唇边溢出的鲜血,咬牙怒道:“之前把我丢在塔尖自生自灭的,不是你楚夜寒吗?!”
“让我淋了半夜雨,差点被雷劈死的,不是你楚夜寒吗?!”
“你心中只有落紫鸢那个小白莲,何曾管过我的死活,我做什么又与你有何关系?!”
慕容荻恨恨地瞪视着楚夜寒,眼里流露出深深的绝望和悲哀,“楚夜寒,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来质问我的事情?!”
话音落下,庙内一片沉寂,唯独外面的风声,吹打在庙门上,发出阵阵沙哑的声响,如泣如诉。
慕容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光中已不见之前的愤怒与委屈,变得如平日一般坚毅决然。
“楚夜寒,和离吧,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听完她的话,楚夜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似的,他一把拉住慕容荻的胳膊,厉喝道:“慕容荻,我什么时候没有管你的死活,我不管你会冒雨出来找你,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以为你摔死了!”
他还真是出来找她的?
慕容荻一愣,随即心底冷嗤出声。
她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
慕容荻撇唇冷笑道:“我看你是来看我死没死的吧,我死了,你就可以和落紫鸢双宿双飞、白首偕老了。”
“可惜啊,我没死,而且活得好好的,还得继续拖累你们两位神仙眷侣,真是让你失望了。”
她的语气很轻,却带着浓浓的讥讽。
楚夜寒顿时气的七窍生烟,脸色铁青。
为什么她跟别人都能好好说话,都能那么开心地笑着,跟他就变成了这副仇深似海,满身利刺的模样!
还话里话外都是不信,不信他会真心出来找她。
他要不是担心,半夜跑出来做什么?!
大雨天看星星吗!
这个水性杨花,还倒打一耙的女人!
楚夜寒的额角突突跳动,努力克制着自己濒临崩溃的理智,良久,他低声笑了起来。
再抬头时,他看向慕容荻的眼神中透着森然冷意,“对,本王就是希望你能摔死,本王今晚来便是专门给你收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