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害怕。”
“怕什么,我看她就是现在富贵了,不想认我们了。”这个时候刀家二房夫妻两人还硬的很,“我还就不信了,她能给我们立什么规矩。”
可硬气也不过几天。
那嬷嬷不是沈清秋给的,是秦氏专门找沈清秋要的,多的是对付不听话的姑娘的办法,只几天而已就让二房的那些个姑娘有苦说不出。至于二房夫妻两人,那对付的方法就更简单了,只需在二人耳朵旁边多说些京城里的秘事。
在比如,透漏给刀老太太的药,是秦氏下的。
几分真几分假,已经足够把二房吓的屁滚尿流了。
连半个月都没坚持下来,二房的一众人便已经收拾好了包裹离开了刀家。
至于刀老太太,秦氏终究不是个多狠心的妇人,她没要了刀老太太的命,只是让她从此缠绵病榻,没那个精力在给她们刀家做出什么惊天动的祸事出来。
“也总算是处理完了。”瞧着二房一大家子都收拾行礼走了,秦氏才算放下心来。
一旁的老妈子点了点头,“是啊,咱们刀家也总算是太平了。”
秦氏刚想说,“也叫我能歇会儿……”可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瞧我,这段时间只顾着处理二房,却忘了眼下最重要的是郡主和越儿的婚事。如今为了二房的事情已经耽误了许久,若在耽误下去,成婚那天可要闹出笑话来了。”
老妈子笑了笑,“有夫人操持,哪会有什么笑话。”
“说起来,最近这段时间越儿倒是古怪,整天的往军中跑。”以前虽也是那样,可也不是现在整天见不到人的时候。
老妈子点了点头,只道:“也许是因为要成婚了,这年轻男女的心思怎么猜得透呢,之前我看少爷不是很喜欢郡主吗,许是紧张的呢?”
“也许吧。”秦氏道。
深夜,刀越的房间内。
月光透过窗户薄薄的洒了一层云雾朦胧的亮堂过去,凑巧就照在刀越那张如同名字一样刀削斧凿的脸上。
骤然刀越从梦中惊醒,抹掉了额上一层宝薄薄的汗。
他面容上的神色显得十分惊慌!
他,他竟梦到了顾家的四小姐!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喜欢的人不应该是郡主吗?他即将要和郡主成亲了啊!
想到这里刀越直接起身,到了练武的院子里直接提着桶接了一通凉水上来就往身上倾倒,可这样的举动不仅没能让他静下心来,反倒叫脑海里那张容颜,越发的清晰了。
刀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自从那天在山林里抱着四小姐回去之后,看见她强忍着眼泪却故作坚强的模样,他便会时常想起他的脸。
刀越自认为并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他已经要娶郡主了,怎么可以对别的女子产生这样的想法。
若是一般的男子遇到这样的事儿可能无所谓,毕竟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可偏偏刀越对顾庸极为推崇,沈清秋诛杀呼延烈,亦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不管是妻子还是旁的,他绝不愿意做对不起她的事。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觉得痛苦。
他捏着自己的脑袋,试图把顾四小姐的面容从脑海中剔除,明明她不是什么绝世美女,若照正常人的目光来看,那满脸的疤痕甚至称的上是丑女,为何他就是忘不掉呢?
沈清秋和顾嫣然却不知如今刀越的痛苦。
上次沈清秋已经应了要给九公主治病,眼下也马上就到了和柔妃约定的时间了。
“姑娘,这是厨房让送来的点心。”却是陈妈妈端着一盘点心过来了。
沈清秋点了点头,叫她放下。陈妈妈凑近过来看,见沈清秋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帕子绣着,这才放心的离开。
待陈妈妈走后,沈清秋便把那红色的帕子甩到一旁,从抽屉里摸出了一包蜜饯开始吃。
她娘这些天盯她盯的是越发紧了,还叫陈妈妈借着送点心的功夫来看她有没有好好绣嫁妆,要是在这么下去,以后可真没有活路能走了。
“姑娘,你又装样骗陈妈妈。”却是金彩从外面走来,“若是叫陈妈妈知道了,告诉了夫人,我看您——”
沈清秋便送了她一记威胁的眼神,“你不说我不说会有谁知道,金彩,我的好金彩,你不会背叛我吧?”
叫的是好金彩,可话里威胁的意味却非常明显。
金彩便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就算这会儿姑娘你装过去了,可陈妈妈总会来检查。”
“那便拖一日是一日。”总归她现在不用做就好。
金彩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你中午不是要照看团哥儿吗,来做什么?”沈清秋到是问道。
金彩这才一拍额头,提醒道:“刚才刀家的那个老妈子来了,说有些事儿要转告给姑娘。”
沈清秋稍微从椅子里坐直了身体,“什么事儿?”
金彩道:“那老妈子说她们家二房的人已经回老家了,还有他们家老太太,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现在一病不起了,虽说还活着人却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分毫了。”
金彩也奇怪了,“虽说姑娘你马上要跟刀家结亲,可这样的事情倒也没必要事无巨细的禀报吧?”到底还未成婚呢。
沈清秋勾了勾唇,金彩听不明白,她自然是明白,这就是秦氏给她的处理结果。
这样也好,想来那老太太日后躺在病榻上,就是有心想要做一些事儿如今也没那能耐了。
“你去回那老妈子,就说我知道了。”
金彩点了点头,又退了出去。
那老妈子得了消息之后便去回禀了秦氏,秦氏看沈清秋并未对她让老太太活着提出什么,便也是满意她这样的处理结果,也是送了一口气。
“夫人,今儿个喜服送来了。”老妈子又喜气洋洋道。
秦氏提起这事儿面上也露出喜色,“去,把越儿叫出来,这衣服是从柳家绣楼里订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错。不过这衣服要上了身才知好不好看。”到底是儿子成亲,只要想到这儿秦氏就能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儿都忘掉。
吩咐了人去找刀越过来,可来回复的人却道:“公子今天不在家。”
“今儿不是不用去军中吗?”秦氏狐疑道,儿子什么时候休沐,她当然是清楚的。
那小厮摇了摇头,“公子没跟我说,不过隐约听他仿佛是约了朝中的哪个殿下。”
哪个殿下……秦氏倒好奇了,她可不记得儿子跟朝中的哪个殿下交好。
酒楼当中,刀越正在一杯一杯不停的灌自己酒。
一旁的顾彦维手持折扇,轻轻的挡下了他继续要灌酒的动作,“这么下去可是要醉了。”
刀越摇摇头,“殿下,你不懂,我现在但求一醉。”
顾彦维勾唇,“我倒还真是不懂了,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您升了职,又马上要娶妻了,两样喜事夹在一起,却露出了这样的愁容,还要借酒浇愁。”
刀越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又拍开一个酒封准备大口的喝下去。
却再次被顾彦维烂了下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吗?”
“可我……若是不喝,我只怕会再想起她……”又见到了梦里那张痴迷的脸,刀越痴痴的笑着。
顾彦维狐疑的看着他,“她……”刀越口中的她,仿佛并不是沈清秋。
刀越拿着酒杯,看着对面的顾彦维。
他如今再九殿下麾下做事,比起旁的殿下来说,九殿下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上位了。两个人这些日子一直相谈甚欢,否则今日也不能一起约着来喝酒。
心中本就愁苦,如今喝多了酒,又对的是自己相信的人,刀越便忍不住把自己心中的疑问给说了出来,“初见郡主时,我只觉得郡主的样貌格外美,在加上她是侯爷的女儿,又是取了呼延烈性命的英豪,我对她敬佩万分。我知道似她这样的门第与身份嫁我是不得已,可我亦不愿意看着如郡主这般的女子受困于皇家,即便被人骂做是攀附,我也愿意娶她。”
曾经刀越也以为,这就是他喜欢郡主的证明。
若非不是喜欢郡主,他怎么会愿意为了郡主做到这个地步?
“那现在呢?”见他不说了,顾彦维适当的提醒了一句。
“现在?”刀越的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了一张脸,他喃喃道:“我碰上了另外一个女子,我遇上这个女子时,与面对郡主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我想怜惜她,保护她,可……”
顾彦维听的唇角勾起。
他和刀越交好,本就是想看一下沈清秋要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若真好到那个地步,他输也输的甘愿。而与刀越深交之后,他虽则官职不高,可为人却没得说。
顾彦维正不知道自己要对付这样一个人是对是错时,如今又听到他这样的话,心里却是一丝愧疚也无。无论刀越是再好的人,只一点,他心里没有沈清秋,他如今夺爱便已经是行得正做的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