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真相如何(1 / 1)

顾棠一声冷斥,旁边的宫人停止了动作。

东宫内烛火幽暗,王嬷嬷拖着肥胖的身躯在原地喘着粗气儿,过了会儿一抬头瞧见了太子几乎要杀人的表情,连忙磕头,“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奴婢完全是奉命行事啊!”

现在的王嬷嬷可跟当时趾高气昂的样子相去甚远了。

“你奉命,奉谁的命!”顾棠的眼眸冰冷无比。

王嬷嬷愣了一下,显然不太想说,沈清秋此时凉凉开口,“你下毒给太子妃,已经是死路一条。你这会儿不招就是立刻死,若是招了,说不准还能迟几天死。”

事发了当然没有活路,王嬷嬷这会儿也是想明白了,整个人一下瘫软了,“奴婢什么都说,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叫奴婢做的!”

“你胡说!”太子怒道:“便就是母后不喜欢太子妃,又怎么可能会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王青萝也奋力爬了起来,看着前面的几人,被人所害,她当然更想知道幕后的凶手究竟是谁。

“太子明鉴,奴婢不敢撒谎,的的确确就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啊,否则奴婢纵然有天大的胆子敢去谋害太子妃,也没这样的本事啊!”说到这里王嬷嬷又细细禀报,“而且太子说的不对,皇后娘娘只是要太子妃……太子妃无声无息的死了,并没有想害太子妃腹中的胎儿。”

沈清秋也接口道:“这个药乃是秘方,如果只是普通人喝了,当然滋补身体,可要是孕妇喝了,只会把产妇一身的气血都尽数补给胎儿。时日一长久胎儿当然是健康,可产妇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嬷嬷一愣,听到那药正常人喝了什么事儿都没有,顿时后悔了起来!

若她刚才坚持一会儿把药给喝了,自己岂不是就能脱罪了!

“母后的清白,岂容你个贱人污蔑!”太子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此事是皇后所为,“来人,把这贱妇压到私牢内,明日孤要好好审问。?

沈清秋看着冷声的太子,倒是没有多说话,只把如今怕的浑身发抖的王青萝搂到了自己怀里,“莫怕,我在呢,那些魑魅魍魉不敢靠近你。”

王青萝紧闭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清泪,只是更家用力的抱住了沈清秋。

——

顾棠并未耽误时间,次日天还没亮就到宫里向裴皇后请安。

“太子怎么这个时侯来了?”裴皇后也不过刚起来。

看了眼天色,这会儿早的连月色都没有退下去。旁边的宫女为了哄她开心,只道是:“太子殿下孝顺,关切娘娘您呢。”

这种话总归是没人不爱听的,裴皇后笑着拿起了自己最爱的一只点翠,“太子妃近日病着,这些日子本宫看太子也瘦了不少,让宫人们准备些补身子的。”

“是。”

“叫太子进来吧。”

顾棠进来,却是带着侍卫一把将王嬷嬷仍在了地上。裴皇后表情一变,“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带兵进入宫中,你难道忘了规矩吗?”

顾棠拱手,“儿臣并非是忘了规矩,只是母后,这个贱婢竟胆敢污蔑您毒杀太子妃,是以儿臣专门来请教母后该如何处置这贱婢!”

裴皇后听着太子的话心中大怒,“你一口一个贱婢,难不成忘了这是本宫身边伺候的人吗?太子,你的诗书礼仪难不成都让师傅交到了狗肚子里不成!”

顾棠心中怒火稍平,“母后恕罪,这贱婢既然敢对太子妃下毒,若真是有心人安排,东宫乃至母后岂不都危险了?”

裴皇后看了他一会儿,“你有话不妨直说,我们是母子,不必如此试探本宫。”

太子便道:“那就请母后告诉孤,这贱婢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裴皇后看着太子,“是又如何,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你的母后为敌吗?”

到了这个时侯,太子才忍不住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母后,太子妃是我的妻子,她腹中怀的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

“我这全都是为了你!”裴皇后恨铁不成钢看着太子,“我早就告诉你了,让你想办法除了太子妃,你既然不愿意,本宫身为你的母后,自然要帮你来做这个恶人了!”

“为什么?”

“如今顾家势大,眼看你父皇要分兵权下去,那沈清秋就是一个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你娶了沈清秋就是娶了顾家一半的权势,难道要把到手的劝里拱手让给他人不成?!”

朝堂之上的事情顾棠并非不清楚,“可我已经娶妻了啊?”

“能娶就能休!”裴皇后恨声道:“但凡是对我们大事无用的人,除了就除了。你这样的妇人之心日后怎么登基?母后又怎么靠的上你?”

太子咬着牙,他心里其实大约知道是母后做的,可一旦她真的承认,他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难道真的为了给妻子报仇去报复自己的母亲?

“母后,儿臣身为太子,已经是命定的储君,您又为何非要如此争夺?”

“你父皇不止你一个儿子,别人都在虎视眈眈,你却丝毫不挣不,就算是你的位置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旁人夺去!”

顾棠半跪下来,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难道他能说一心为了自己的母后是错的吗?

“本宫看太子今日神思不佳,还是尽快回东宫修养罢!”裴皇后一声吩咐,太子便被人请离了宫。

等他恍恍惚惚的回倒东宫时,正看到沈清秋在喂王青萝吃药,今天没有在吃那虎狼之药的王青萝精神显然比前段时间要好上许多,正小口小口喝着药,不时还能跟沈清秋说笑一番。

“太子回来了。”沈清秋微微起身,向太子行礼。

太子朝她点了点头,沈清秋又看着王青萝,“我出来的急没和家里人说,这会儿我得回去了,我明天再来看你。你放宽心。”王青萝只点了点头。

而太子则是送沈清秋到了门口,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太子殿下,有话不妨直说。”沈清秋道。

太子叹气,只道:“的确是母后所为。母后觉得,康乐郡主身受皇恩,孤若娶了你,比太子妃有用处的多。”沈清秋多聪明的人,太子都说到这儿了哪儿还有想不明白的道理。

“那太子是如何想的?”沈清秋问。

倘若太子言语中对权力的看重超过了王青萝,那她身为王青萝的好友,当然是要帮王青萝逃离这个苦海,哪怕是太子她也无惧。

“郡主听了莫要笑话。”太子一笑,摸着旁边发凉的石柱,“孤生在皇家,母亲是皇后,八岁时就被立为太子。普天之下都觉得储君是极其贵重的身份,见孤当了太子无一不是来祝贺孤的,但却没人问问孤想不想当这个太子?”

“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位置您不喜欢么?”

太子摇了摇头,“八岁的孩子,知道些什么。可越是在这个位置待的越久,孤便越觉得高处不胜寒。”他看着眼前的一轮明月,“天家无父子,无兄弟。而孤毕生所求也不过是寻常人家有的温暖。”

他想要的太子妃都给他了,可若在这个太子之位上继续坐下去,他连自己最珍视的人都要失去。

“太子?”沈清秋有些看不懂他了。

太子苦笑道:“人人都觉得皇帝好当,是,皇帝当然好当,享天下富贵。可孤却看到了万民在水火之中,皇帝是皇帝,是天下万民之父,孤看过饿殍遍野的模样,孤看过血流成河的百姓,那时孤只觉得心中害怕。”

说到这里太子摇了摇头,也不称孤了,“做这个太子,我寝食难安?这么多年来我所学的不过是党争之术,我自认为自己的才学不能够掌握天下,又怎么能给百姓带来福祉?”他自始至终想做的不过是一个闲云野鹤的皇子。

沈清秋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天底下极为贵重的人嘴里听到了这样一番话,“殿下是有大慈悲的人。”

若非生不逢时,顾棠绝对是可以做一个守成之君的。

可如今内忧外患,他这样的圣明与慈爱反倒成了掣肘。顾棠一笑,“不过妇人之仁罢了,郡主见笑。”

“殿下放心,你之所求日后未必不能视线。”沈清秋说了这么一番话,又看了眼天色,“时侯不早了,告退了。”

离开东宫之后沈清秋回了侯府,待吃过午饭之后,她叫金彩放出了一只信鸽。等到下午时侯便让屠九套了车,几人一起坐了马车到了京郊的一处别院里头。

“姑娘,我们到了。”金彩先跳了车,掀开了轿帘子。

沈清秋随即挑了下来,远目望去都是山清水秀,他倒是会选地方。

“乡君……不,郡主来了?”闻声看去,身形纤长看上去芝兰玉秀的俊美男子竟然是做一副闲云野鹤的渔夫打扮。

“好久不见,九殿下。”沈清秋笑道。

顾彦维把人请进了房间里:“王喜,看茶。”两个人半年不见,自都是有些变化,顾彦维身上的少年气如今已经蜕变成了青年气,文弱中带了些书生的感觉。沈清秋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不自主看的长了些。

发觉自己的异样他连忙移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