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便道:“公子不是想知道那赵玉楼姘头是谁吗,就是这马车上的人。”
顾少卿来了兴趣,“哦?”
“这马车素来就没个标志什么的,我们都不知道这家人是谁,不过每个月总有那么七八天来这儿接人。那赵玉楼虽然长得光鲜亮丽,可就是个乡下的泥腿子,平时就好在这儿吆五喝六,哪里会出去?”
丽娘这么一解释倒还真是,顾少卿便道:“我倒是好奇这家是谁,说不定我还认识,我先送你回去。”
丽娘点了点头,还专门叮嘱了一下,“公子若是好奇跟上去看个一二倒也没什么。只是切莫被发现了,那赵玉楼身后的人本事应该大——”说着说着,就瞧顾少卿的脸色不怎么好了,丽娘连忙捂了嘴,“倒是我说错了,公子可是侯府的少爷,满个京城除了皇亲国戚哪个比的过公子。”
顾少卿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哪里的话,快些回去吧,雨水大,小心着凉了。”
话是这么说,可半天送丽娘的心思都没有,扭头打伞就冲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丽娘则是跑在了门槛处躲雨,又笑吟吟的看着顾少卿的方向。这时走廊处便过来一个姑娘,看着应该与她关系还不错,顺手递给丽娘一些炒好了瓜子,“你瞧什么呢?”
丽娘接过,“看戏呢。”
这顾家的少爷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蠢货啊,就这样的脑子,也敢跟她们东家斗?
“戏,什么戏,东家请人给咱们唱戏了?今天下雨了,戏台子哪儿搭着呢?”旁边的姑娘连忙问。丽娘摇了摇头,只继续磕着瓜子。
顾少卿撑着伞走到了离那马车稍一些距离便停了下来,刚好能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而借着树木那边儿人也发现不了她。
不多时便见着马车上下来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不过撑着伞又是个背影,顾少卿看的不大清楚。
又过去了好久,等的顾少卿鞋子都叫雨水浸透了,忍不住想回又按捺了下来。那赵玉楼可恶的紧,他非要知道他是哪家养出来好扒了他的皮,左右鞋子湿了也是湿了。又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听里头幽幽传来声音。
“这烧鹅确实不错,明天我还要再来一只!”
却原来他在这里等,那赵玉楼在里头吃烧鹅!
一时之间顾少卿气的不轻,只强忍着。总算那赵玉楼和那丫鬟出来了,先是一把伞,紧接着那丫鬟小心翼翼撑在赵玉楼头上,再然后才抬起了头,当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顾少卿定睛去看,霎那间愣了一下。
这不是金彩吗?
柳氏身边的丫鬟本来就没几个,陈妈妈那老货就不算了,金彩可是大丫鬟!
赵玉楼又看了几眼,确认是金彩无疑。而此时那金彩又已经护送着赵玉楼上了马车,一时之间顾少卿竟脑子里竟似断了篇儿一样,好半天才开始慢慢转动。
金彩一个丫头,就算和赵玉楼勾搭也给不了他这么大的权力。
而沈清秋那女娃再怎么邪性,也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罢了,懂什么男女之情,那看下来似乎就只剩下柳氏了。他那九叔又早早的被下了那等子虎狼之药,早就没了生育的本事……而柳氏现在腹中有子,又出了这样的事儿。
瞬间顾少卿心里便似拨开云雾一般,什么都见底儿了:是这柳氏,想混肴他们顾家的血脉!
想到这里顾少卿既是怒火中烧又是高兴,喜的是他九叔却实没生育能力,怒的是要是不发现这一幕,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去跟九叔拆穿,毕竟他总不能指着九叔的脑袋说你不能令女子受孕吧?
说不定还把自己给牵扯出来,他自是得不偿失。
可眼下既拿到了柳氏偷奸的证据,他自能不废吹灰之力的将自己从里头摘出来。
“柳氏,这也怪不得旁人,谁叫你自个儿耐不住寂寞,还非要找了那么一个招摇的。”顾少卿暗自嘲讽,只觉得到现在老天爷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儿的。
——
而那【赵玉楼】在进了轿子之后,就把那特制的厚底靴子给脱了下来。
“穿这玩意做什么,脚都肿了。”
沈清秋年纪小,穿那个既要称的起来自然要垫吧些东西,脚上重了自然得使劲儿,加上靴子又厚又密,才一天便捂的原本嫩白的足便有了些红肿。金彩将那靴子放到一边儿,重新给她拿了双软底的鞋。
沈清秋脚上舒服了才轻轻叹了口气,“好金彩,给我倒些茶吧?”
金彩却是冷哼一声,“怎得,姑娘今儿在外头果子酒没喝够?”平日里在府里被陈妈妈管的严,出了门她便似撒了欢儿的野狗一样,金彩就不信今儿这么好的机会姑娘能没好好的造作一番。
沈清秋到也不否认,“吃的胃里犯腻味。”
金彩这才扭身去给她煮茶,这小马车里是有一整套茶具的,她一边煮茶一边道:“平日里陈妈妈说的姑娘就是不听,虽然我也觉得陈妈妈有时来来回回盯着一句话,可吃食方面的要我说还得听她的。”
沈清秋抚着自己的肚子,仰着头叹了一句。
陈妈妈惯会管人吃喝,也是天生的知道哪个吃了皮肤白那个吃了对胃好,瞧着她娘和她爹被她养的没几个月就生出了弟弟。如今连她这胃都养的精细的不行,喝了两口茶,那些腻味才稍微散了些。
“姑娘,你这到是怎么回事儿?”金彩问道:“古古怪怪的,又是乔装打扮,又是差人让我过来接你?”
沈清秋喝了口茶,“有人要找死,我给他递刀啊。”
金彩问到这儿也不在问了,反正她不用担心她们姑娘,她就没瞧见她姑娘说要整谁失败了的?左右都是别人吃亏,她管那么做什么?
马车安安稳稳的到了侯府,沈清秋穿着绣鞋下了车,金彩想给她打伞,她却已经冒着雨跑回到了屋里头。
这会儿子雨大,柳氏怀着身子也不好在外面走动,在房间里打着平安节呢。
“娘,你这会儿还做这些?爹不是说了让你怀着身子什么都别做吗?”柳氏抬头,刚想说话却看她浑身湿漉漉的,只道:“不是让金彩接你去了吗,怎么还淋湿了?”
“夫人,这可不怪我,我拿着伞在后面是怎么也追不上姑娘。”金彩这会儿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见此柳氏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去给姑娘拿身干净的衣裳,头发也擦一擦。”
“是。”旁边丫鬟道。
沈清秋就坐在她旁边,看她打络子,“娘,你这是给谁做的?”自己从不戴这些东西,这也不像是男人戴的?总不可能是给她未出生的弟弟妹妹吧?
柳氏笑道:“给萧家的老太君做的,她身子不好,我自己做个平安节,也算是尽一点儿心意。”
沈清秋看着她娘,也狐疑,“娘,你怎么对那尤老太太这么上心?”
柳氏皱眉,“我也说不好”就无由来的,摇了摇头,“兴许就是缘分吧,我瞧着那老太太就面善。”
沈清秋一笑,也道:“要不说是母女呢,我也喜欢那老太太。”
柳氏斥了眼她,放下手里正在做的活从果盘里捏了个葡萄塞进了她嘴里,“今儿个嘴这么甜,倒跟你以前不一样了。”就算是亲娘她也没听见她家这小魔星平日里跟她说几句软和话。沈清秋吃了葡萄,而后看着她娘,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跟您说件事儿,您别生气?”
柳氏狐疑看着她,“你先说是什么事儿?”
沈清秋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柳氏才道:“你说吧,我不与你计较。”沈清秋这才开口,把自己设计顾少卿一事,包括赵玉楼那个身份都和盘托出了。柳氏先愣了一瞬,过会儿才反应过来,女儿这是给自己找了奸夫。
找了个奸夫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她自己。
“陈妈妈,陈妈妈!”柳氏连忙叫着,陈妈妈见状也从里间出来,柳氏废话不多说,只道:“去,把我的鸡毛掸子拿出来。”
沈清秋听到这儿屁股连忙就从椅子上挪了起来,“娘,你说你不与我计较的!”
“我说不与你计较可没说不抽你!”柳氏气的个半死,女儿拿自己名声玩闹她都无所谓,但她自己弄出个什么赵玉楼来,叫别人知道她就是赵玉楼,那这日后的名声还不要?
陈妈妈平日总是拿着请鸡毛掸子吓唬沈清秋,可正儿八经柳氏要请了,还在一旁劝着,“夫人,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你听姑娘慢慢说道,虽说姑娘混了些,可也不是四六不着的人,不会拿家里人的名声出去玩儿……”话说这儿陈妈妈都不信了。
之前沈家那名声可不是叫沈清秋败的一点儿都不剩?
沈清秋却不觉,只道:“陈妈妈说的对。”
柳氏本来大着肚子也没想追着打她,母女两人闹了一会儿,才双双气喘吁吁的坐在了椅子上。沈清秋看她娘喘着气,又连忙奉上了一杯蜂蜜水,“娘,渴了吧,喝一点儿润润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