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婉玉可怕的声音回撤在动荡摇晃的破庙内。迟骏皱着眉微愣了一下,头顶上“噗噗噗”往下落着灰尘,身后“哐当”一声巨响,他来不及回头看,就算女鬼挡住他去路。他还是不顾一切的朝女鬼撞了过去。
女鬼婉玉本就堵在门口,迟骏几乎用上所有力气去撞她的,等他和白色的鬼影双双扑倒在外面的雨地里时,地动山摇几声巨响,破庙已经整体塌陷,变成一堆废墟了。
尽管雨势很大,破庙的倒塌还是激起好多灰尘,迟骏趴在地上没来得及抖落身上和头上的尘土,已经被倾盆大雨浇灌的湿漉漉了。
“墨羽,你以为你冲出破庙就能逃走吗?休想!”
白衣白发的婉玉从地上爬起来,黑暗中,迟骏看不清她的面孔,只看的见他眼前站着一团白色,和一双冒着血红森光的眼睛。
雨大的让人不好喘息,眼睛更是看不清东西,迟骏感觉到白影朝他扑过来了,他就地一滚,十分狼狈不堪的躲开了婉玉的袭击。
他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往下坡跑,这边是个小山丘,他唯一的出路就是下去,然后找地方躲起来。只要过了晚上,女鬼的气焰就会大打折扣。那样他才有机会脱离女鬼掌控。
他不怕死,死后反而不怕这女鬼了。可他怕自己死了,就会被迫返回天庭。他不知道等着他的会是怎样的结果?他只知道,他不能留在凡间保护云舒的话,会是他最大的憾事。
夜路难走,下着大雨的夜路更难走。可恶的是那女鬼穷追不舍,迟骏刚跑了一小段路,脚下突然打起了滑,身体便横冲直撞地滚了下去。
小山丘的山腰处,多是高低不平的石块,迟骏身体往下撞的力道十分大,等掉到最下面时,头不偏不倚撞到一块石头上,他只感觉头炸开一般的疼,手扶住石头,想让自己站起来。可他眼前什么都看不见,雨水打得他喘不上气来。一着急竟然晕了过去。
“墨羽,你这又是何苦,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岂不有辱你仙君形象?”
女鬼婉玉就像感觉不到风吹雨打似的,弯身把迟骏身体翻过来,冷不防迟骏手中弹出一颗石子,正打在她眉心处,疼的她“啊”了一声,迟骏飞起一脚把她踹翻,又飞一般的速度离开。
眉心和人中是鬼的命门,但凡被击中多少都会受些折损的,她也不例外,疼的她坐在泥泞中呜哇大叫,等她能忍住疼从地上站起来时,迟骏已经无影无踪了。
“墨羽,你又骗我,现在那座破庙已经被我捣毁,再也没有什么能留住我了,你等着,我一定会捉住你,然后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墨羽,千年寂寞时光,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你走,墨羽,我恨你。”
她坐在雨中咆哮半天,最终趴在地上痛哭失声。
迟骏头上的伤磕的有些严重,尽管被雨水淋了个透湿,他还是能感
觉出头上有血不止的往外冒。而且身上被石块刮出很多伤口,现在被雨水一淋,浑身疼得有些受不了。
他觉着自己急中生智打到了婉玉的命门,正常情况下,她不可能这么快就缓解疼痛,然后追上来。
摸摸索索的坐到一棵大树底下,手捂着头上的伤,勉强压制着浑身的疼痛,好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身后“噗噗”几声响,又把他吓了一跳。等站起身来才知道,原来他的马并没有逃走,而是跑到山下来等他,刚才的噗噗声,是马儿的响鼻声,也是马儿给他打招呼的声音。
他的包裹还在马身上系着,里面有银两盘缠还有一套衣服,他竟然如此幸运,也幸好从苏家园子牵出来的这匹马,是苏子言的宝马良驹,这马脚程快还很通人性。得此结果,他也顾不得脑袋疼,把马缰绳上的半根门框解下来,飞身上马,迅速离开这危险之地。
雨越来越小,小半个时辰后,倾盆大雨变成沥沥小雨,天逐渐亮起来,他竟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小镇。
在一家小客栈内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下衣服,尽管浑身伤痕累累,他也顾不得自己。只处理了一下头上最大的伤口,在客栈内睡了一个多时辰,吃完东西,打听好路线,又赶紧上路了。
白天时间弥足珍贵,他不能耽搁。据客栈老掌柜说,他们这边离步弓山隔着三座城镇,骑马的话,大概一天多就能到,想到很快能见到云舒,身上的力气都跟着大了许多。
昨夜的雨下的有些大,沿途出现陆陆续续的难民,看的迟骏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打马而行,根本就无法加快速度。脚下满是泥泞,马儿行路艰难。路两边树下的河沟满是积水,几乎快要和道路持平了。某棵树底下坐着一对落难母女,粗布的衣服,浑身都湿漉漉的。母亲靠在树上像是晕过去了,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摇晃着母亲的肩膀哭泣。
迟骏本来想置之不理,好继续赶路。可小女孩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朝他望过来,他却怎么也不忍心就这么离开。
马儿都行出十几步了。他一扯马缰绳又返了回来。小女孩的母亲因为身体虚又淋了雨发着高烧,任凭孩子怎么喊她,她都不能苏醒。
他包裹里带的有以前苏子言给他准备的提神丹。想了想从包裹里找出来以后,勉强撬开妇人的嘴,给她放进去一颗。
片刻过后,女人竟然动了动眉毛,眼睛缓缓的睁开了。泛白干涩的唇,失落无助的眼神,他终究不忍心离开。
稍作犹豫,他只能扶着妇人让她和孩子上马,然后牵着马反转回小镇,带着妇女看了大夫,又让她们吃饱喝足,最后给了她们一些银两,妇女的千恩万谢中,他又飞身上马迅速离开的。
这样来来回回耽搁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等行至另一座小镇时已经快傍晚了。他当然没有时间住宿,只是在一家酒楼喂饱马匹,自己又吃了些饭菜,然后开始赶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