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和平嘿嘿笑:“妞妞去割草没事,我会看着她的。”
“你在地里做活,哪能错眼不离盯着她?”杜氏忧心忡忡的,“我在家忙活也走不开,洗衣服,做饭还得做绣活,妞妞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得了心?”
柳青萝靠在杜氏的腿上,清脆的说:“娘,我保证不乱跑,明儿我去割几天试试。上次掉沟里,我记着呢,再不敢了……”
“也只能这样了……我妞妞这么聪明,娘还想让妞妞读女书,将来做女先生呢……”杜氏摸着她的脖子,着气。
“娘,妞妞将来也能和二叔一样,考科举吗?”柳青萝乘机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杜氏噗嗤一笑,用指头戳了下柳青萝的脑门儿,“你这小人儿,耳朵倒是尖,女人家参加的不叫考科举,那叫考文秀!”
“娘,啥叫文秀啊?”
“咱们大周的皇帝陛下是女子,皇帝陛下身边的宰相上官姗也是个女子,她们规定聪慧端庄的女子,也可以入学,参加文秀考试,文秀的状元还能进宫当差哩!”
柳青萝惊诧半天,才问道:“娘,那咱大周的皇帝一直是女子吗?”
杜氏抿嘴笑:“那咋可能嘛,这位女皇陛下可是第一位……”
“那,如果考不到文秀状元,还有别的用吗?”
“那当然,只要你考上文秀榜了,就是女先生,朝廷可是要分地的,每个月还要发粮发钱哩!”
杜氏说到这里,眼睛闪闪发亮。
朝廷给地,每个月还发钱粮养着,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相邻的南桥村和北桥村,就只有一个女先生,也是北桥村女塾的女先生,家里几十亩田,每个月衙门都要送钱粮肉过去,生生把人羡慕的紧……
最最主要的一点是,考上文秀的女子,在婚嫁方面的优势也很大。每三年一次的文秀考试放榜后,那些榜上有名的女子,家中的门槛必定会被说亲的媒人踏破了!
大户人家选择媳妇,都喜欢选考上文秀的女子。
因为这样的女子不但容貌经过了朝廷的认可,在贤良淑德方面,以及才学方面,无一不是佼佼者。
柳青萝想了想,故作天真的说:“娘,啥时候我能到北桥村的女塾看看吗?”
“没事去北桥村干啥?你老娘我每天忙得脚不点地的,哪有闲工夫?”杜氏把针线筐收起来,站起身捶了捶腰,“天都黑了,走,娘去哄妞妞睡觉去。”
“不嘛,娘,我要去北桥村,我要看女先生!”
为了能接近传说中的女塾,柳青萝豁出去了,发挥自己五岁外表的优势,扯着杜氏的裤腿耍赖。
杜氏虎着脸:“不许去!”
“就要去!”
“你这小屁丫头咋这么皮?”杜氏把她提起来,夹到胳膊下面,对准她的屁股就拍了一下,“臭丫头,你这辈子是不是来找你娘讨债的啊!”
“孩他娘!”
“娘!”
柳和平一看闺女挨打了,心疼的不得了,上前来就拉住杜氏,把柳青萝给救了下来。
柳文全也替她求情,“娘,您别打妹妹,等赶大集的时候,我带妹妹去北桥村看看去。”
“好啊,你们爷仨一起来气我,哪天把我气死算了!”杜氏气呼呼的,“就你们爷仨亲香,把老娘不当回事了是吧!”
柳青萝一看,忙从柳和平怀里钻下来,抱着杜氏的腿,撒娇说:“娘,妞妞最喜欢娘了,长大一定孝顺娘亲……”
柳青萝长得圆滚滚的,一张脸上最显眼的是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水,那么水汪汪的瞧着杜氏,杜氏的心都几乎要化了……
她摸着柳青萝的小胖脸,“小屁丫头,你长大了还不得嫁人啊,女生外向,嫁人就是人家的人了,哪还记得孝敬你老娘?”
什么嫁人的,对现在的柳青萝来说太遥远,她只当做听不懂,傻呵呵的乐。
柳文全见娘不生气了,也跟着妹妹一起傻乐。
杜氏恨的骂道:“你这小王八蛋,跟着你妹妹乐个屁啊?过两年你娶媳妇儿了,肯定一早就把你老娘抛到脑后去了!”
柳文全无辜受了牵连,但他生性憨厚老实,只会挠着头笑。
“孩他娘,你就别气了,咱妞妞不能去念书,去看看女塾咋了,过两天我去镇上卖山货的时候,带着妞妞,顺路走北桥村就是了。”
柳和平拿了一个小小的蛐蛐儿给柳青萝,笑道,“妞妞,这个爹编的,你拿着去耍。”
“哇!”柳青萝一看,眼睛就亮了。
柳和平用草叶子编的蛐蛐儿,简直是惟妙惟肖。
她从杜氏的针线筐里找根线头,把蛐蛐系着挂在床头,有风吹来的时候,蛐蛐儿随着风一摇一摆的,别有一番孩童的趣味。
柳青萝躺在床上,盯着床头的蛐蛐儿,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时她忽然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嗯?”她一咕噜翻身坐起来,左右嗅嗅,最后发现那股味儿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因为她是落了水生病的,那天起杜氏就不给她沾水,生怕她又犯了风寒,每天就洗洗手脚脸,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
这大夏天的,一天不洗澡就浑身是汗的,何况柳青萝这样每天出去乱晃?
前世不能动,每天都是护工帮她洗澡擦身子,她自己居然也就把洗澡这事儿给忘了……
“娘,娘——”
她受不了了,穿上鞋就跑到杜氏那里,一把抱住她的腿。
“咋了,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娘在这里……”杜氏正和柳父一起收拾大大小小的箩筐呢,见小闺女慌里慌张的跑来,一把抱住她。
柳青萝把脸从她胸口挤出来,“不是,娘,我要洗澡!”
“啥?”
“妞妞都要臭了,妞妞要洗澡!”柳青萝把自己的衣服凑到杜氏的鼻子上,让她闻。
杜氏好笑道:“以前每次洗澡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怎么病了一场,连性子都转了,竟然主动要洗澡了?今儿天晚了,明天出太阳了,娘晒一桶水给你洗,乖!”
想到自己浑身酸臭的,柳青萝哪里还睡得着?
她抱着杜氏的腿不放,“娘,我现在就要洗,太臭了,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