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无数的电话,一个个都像避瘟神一样,哪怕隔天才一起打过高尔夫的好兄弟,这会儿也变成了陌生人似的,偶尔有几个还能打通电话的,却也能感觉到那股冷淡,那种话里话外最后的情谊。”
“但不管怎样,能说上话都要感谢一句人家厚道。”
“搭上了最后的人情,勉强的从那牢里走了出来,从今以后和以前的人脉关系再无关系…”
阿百强捂着肚子走在维多利亚街上,心里恨恨的骂着。
“真是一帮冷酷无情的家伙,一个个翻脸比变天还快…还有那些个喂不熟的狗,哼!”
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要坐一辈子牢的事,他不过转天就出来了。
但他却依然痛苦无比。
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不过区区一些人…一些孩子的性命,就赔上了他的一切,还有能比这更惨的事吗。
这失去一切不是说他现在已经变得一无所有,和一个普通人一样。
他现在依然可以回到核心区的大豪斯内,虽然过不上以前的生活,但剩下的钱完全支持他以正常人所能想象到的体面度过一生。
可这对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失去了支配他人的权利与高高在上的地位,让他感觉到仿佛无时无刻都有千百只毒蛇啃咬心脏一般难受。
生而便如同真龙,翱翔九天,又怎能与蛆虫为伍。
翻身。
想尽办法也要翻过身来,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在之前还在看守所的时候,他便以超高智商完成了对未来的规划。
“首先,我必须要先将自己身上的那些‘污名’洗刷干净,因为没有哪个上流人物会满身狼藉,也没有哪个上流人物愿意和满身狼藉的人有所牵扯。”
“现在网上对于我的骂声到处都是,名声坏得不能再坏了,但同样这也意味着民众肯定已然厌恶了千篇一律的批判,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他们心里一定是想要变化的。”
受到的精英教育和多年身居高位的经验,让他精准的把握住了自己所面临的舆论的脉络。
“变化可以是别的新鲜的新闻,也可以是反转。”
“没道理李、秦、汪等诸位前辈们可以翻身,我就不能?”
“现在时代可是在进步的。”
“不用害怕争论,总有人为了流量而站在能够吸睛的少数那边,有争论就有流量。”
“有流量就可以通过操纵舆论解构新闻的严肃了。”
“比如通过制造一些梗,通过引导大家嘲讽和大度自嘲来消解罪责。”
“然后在嬉笑间认错…不,不能认错,认错就代表自己真的错了。应该是道歉,通过含糊其辞的道歉混淆视听,撇清自己。”
“顺便说几句有哲理的句子,感慨贫穷不易,赞美一下劳动者。”
“最后给自己立一个浪子回头,通过努力与奋斗智慧与拼搏重新崛起翻身的人设……”
“嗯,大概就先这样。”
“现在就让一副照片作为舆论的开始吧。”
“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年轻总裁沦落到梵天最脏乱差的维多利亚街,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捡着垃圾,富贵与贫穷,美与丑,饥饿与食物…这样富有张力的照片谁能够不感慨呢。”
阿百强一边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一边弯下腰,颤抖的手伸向地上被人扔掉的半杯联邦汽油。
他的脸上饥饿向往与排斥厌恶的表情,复杂的纠葛在一起,最好的演员都演不出来,因为这是真的。
最打动人心的就是真实。
但就当颤抖的手即将碰上杯子的时候……忽然一只脚走了过来,正好将那杯子给踢倒了。
“啊…对不起,踢掉了您的东西…”
一个穿着夹克的短发黑人停下来道歉道,这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半杯联邦汽油,“嗯,这是生命之水,这种垃圾怎么还…您这是…对不起,真的是抱歉…抱歉…”
说着便满脸怜悯与歉意的抓着阿百强的胳膊,将他扶起,“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才没看见,这样,我请您去餐厅…”
“不必了。”阿百强皱着眉头就要抽出胳膊。
“别不好意思,虽然我也不太富有,但生命之水还是有的是……咦…不对呀!”
就见着这人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抓着阿百强衣袖得手指搓了搓,然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他的一身打扮,“我说就你这衣服,这料子,这款式…挂二手商城上怎么也不得卖个万八千。”
“这怎么还在地上捡东西?还捡那种最是廉价不过的生命之水?”
“你不会是在装吧?”
“不会是在这里摆拍吧?”
“是想要博取同情心?”
“不然怎么还画着淡妆?还捯饬的这么的潇洒?”
这人忽然伸长脖子转头四望,“这周围会不会有什么摄像机,会不会拍到我?我可不想上镜…”
说着又一拍脑门,“哦,我差点忘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拿着高清照像机的鬼鬼祟祟的人,我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家伙,于是就将那家伙揍了一顿然后绑了起来,顺便报了警。”
“那人该不会是你找的人吧?”
阿百强一脸冷漠的看着对面这个阴阳怪气,表演浮夸的混混。
要是以前这等垃圾都入不了他的视线之内。
“你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正义的路人。”
“路人?跟了我一路的人?你在我出了看守所之后,就一直跟着我,这可不像是正常路人能做出来的,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呵!你以为你一问我就会说是梵天生物的人派我来?”
“梵天生物不会吃相这么难看…”
阿百强又上下扫了一眼对面之人的样子,“而且也不会找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怎么了?”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都说了我是一个正义的,路见不平的路人,没人派我来。
如果非得说个人的话,可能是一些惨死的孤魂野鬼吧?”
“孤魂野鬼?哼…是哪个仇人的死剩种。”
黑人伸手自然的搭在了鼓鼓的口袋上,脸上的嬉皮笑脸褪去,只留下了认真,“有一个叫张三的人托我给您带个话…”
“张三…”
大老板恍然间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他,这人我倒是记得清楚,你是他的人?嘿…看来他之前在天师府的背叛并不是勾结了其它势力,而是自身一直便有异心。”
“天师府的背叛?啧啧…你这张口就来,颠倒黑白的手法太娴熟了,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就信了。”黑人冷笑了一声。
要说张三没有异心那是胡说,他做梦也想要弄死大老板。
但也正是因此,天师府任务他可是真正的竭尽全力了,因为只有完成这个任务,他才能接近大老板等人。
只不过任务刚完成就遭遇到了医生等人背刺。
大老板等人背刺的行为没什么可指责的,只能说立场不同,但要说自己一心至诚遭遇到了背叛,将自己撇得那么的清,那可真是无耻了。
“真不愧是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