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帝都长街之中,一位俊雅少年,一袭红衣,长身玉立,芝兰玉树缓步人群中,漆黑的眼瞳深邃眼睫纤长,红发带随着微风飘起,腰间悬着一管紫笛,雪白的穗子随着腰身肆意摆动,少年嘴角却噙着一抹邪魅狂狷的笑。
街上有人在叫卖画像,元轩与之插肩,不觉顿足拿起画像端详,须臾狐疑问道:“这是谁?”
卖画人忙上前含笑招呼:“绝版元天策,公子要几副?挂在家里驱鬼辟邪堪称上品。”
元轩摸着下巴挑眉道:“我可听说元天策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这画的······也太丑了?”
他望着画中肥头大耳、膀大腰圆、凶神恶煞,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简直难以置信。
“哦,我这还有几个版本,公子你看。”
说着卖画人又拿出几副画像。
只见一个美艳女子,妩媚动人着艳丽薄衫十分暴露,一双芊芊玉指却握着戾气沉重的兵器在宣纸上怒目圆睁。
“这是元天策?······女子?”
卖画人忙解释道:“公子,这是另一个版本,我这还有好几个版本,有正版,盗版,山寨,仿品,高仿,你看看,要哪个?我便宜卖给你,这样吧,看你这么仰慕元天策,买一送一!如何?”说着将一堆画作一股脑全塞进元轩手中。
元轩接过画,一张一张打开来看,画纸上的人儿不是又老又丑就是凶神恶煞,再或者是美艳且心如蛇蝎的女子。
“不对?元天策是个极俊极雅的俊俏公子!你这也太······”元轩扯了扯嘴角,“要画也得把他画的好看点!”
卖画的一瞪眼:“你又没见过元天策,你怎知他长什么样?”
“······”
就在这时,突听见路旁茶摊上的两人在高声议论:
“陛下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方才传出的消息,哎,终究还是难逃一劫啊!”
“怎么说?”
“当初侯景在梁作乱失败后,将传世玉玺交给侍中赵思贤让他转交自己的属下,赵思贤见侯景东山再起无望,便将玉玺送给新主子北齐南兖州刺史郭元振作为投靠的见面礼,郭元振又上交顶头上司辛术,几经周转玉玺终于落到了陛下的手中,陛下便问众大臣,你们说说看,为何侯景已经得到了传世玉玺结果还是保不住天子的宝座?诸臣无言以答,陛下当时破解道,侯景曾对他的部下说过,你们要知道我侯姓的人字旁不是作人看,要作人主看。”
那人喝了一口茶接着道:“陛下测字十分厉害,他说侯景确实是当上了天子,可他忘了不能光看侯姓还要同名字景连在一起看,侯景两字拆开来就是“小人百日天子”,所以他的天子宝座屁股还没坐热就滚下台了,陛下算了一下,他以辛未年十一月十九日攻破建康,篡位成功,到壬申年三月十九日兵败,总共是一百二十日,而侯景在三月一日便离宫前往姑孰,刚好在宫殿只住了满百日,众臣听了无不钦佩皇上的神机妙算,唉,只可惜,陛下还是被人暗算了!要知道侯景身边有个元天策,此人高深莫测,一把笛子剑能控制世间万物,听说还能千里索心魂!”
元轩将那画作还给卖画人,转身迈步,随即身后传来买画人偃旗息鼓的叫声:“公子公子,给你便宜点,买一送四······”
元轩拿起谶窨在手中转着把玩,勾起一边嘴角,不屑一顾,身量纤长的俊雅身姿缓缓迈步离开长街,飞身上马,一骑绝尘朝王府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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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丧钟长鸣,举国哀痛。
娄太后一语成谶,高洋神智昏乱,猜忌残暴,虐杀兄弟,饮酒无节制,最后因饮酒过量无法饮食而死!
在这之前,高演曾出来劝谏,差点被高洋下令处死。然而,高洋死前紧紧拽着他的手,双目圆睁:“皇位可以让······不可伤害朕的儿子!”
高演叹了口气,道:“臣弟会辅佐新帝,皇兄请放心。”
高洋急促喘息,仿佛十分留恋这个人世。不想就这么离开。
“······元······元天策······”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抓着高演,“他······他······”
他是不是还活着!
他亲手杀了几次都没死的人。只要他在,北齐就有可能被翻覆,十几年前是那样,目下还是那样,谁能阻挡北魏皇孙复仇,他在侯景身边隐忍整整八年,悄无声息地给北齐天子种下疯蛊,他能把南北朝天下化腐朽为神奇,若他还在世,岂不是能权倾朝野,一统天下!
高演呆若木鸡:“皇兄,元天策不是已经死了?数月前,你亲自将他捕获,万箭穿心扔回北魏旧址,难道他······”
“说不好,”高洋气若游丝,“······他有······玲珑魄·····让长恭杀······杀······”
杀了他!
高演见他双眼合上,眉间带着阴鸷和愤恨许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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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太后倚靠在躺椅上,扶额沉思,见高演跪在面前,她慢慢起身,道:“演儿,你来了!”
“给母后请安。”
娄太后点点头,道:“新帝太小,你从旁辅佐不如自己名正言顺。”
高演抬眸,惊道:“母后怎能这样想。”
娄太后一动不动,闭目养神,少顷睁开眼睛,道:“你是儿,他是孙,谁坐这个位子都没所谓,只是新帝身边免不了会有嚼舌根的人,你又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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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高演十分疲乏,因高洋薨世,他忙的脚不沾地,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又要忙着新帝登基之事,几日后回到自己府上,已是筋疲力尽,但刚躺下,又觉心事重重。他不顾王妃嘘寒问暖,重新套上袍子朝客院跑。
元轩在客院的一棵兰树下悠闲的拿着本书,吃着花生喝着美酒:“这北齐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南梁的天妃乐。”
“鸿凌,”高演听到这句,接话道,“想喝天妃乐?好说,明日我让人快马加鞭去南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