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人心难以直视(1 / 1)

林妃自从出宫,就住在她之前买的那个小院里。

距离永王府不算太远。

虽然只隔着两条街,但已经不再属于富贵大户所住的地方,还在一条小巷子里头,倒是安静安稳。

虽然不是很大,但她带着两个丫环,两个婆子,也足够用了。

这个时节,她正在园子里种草药。

南昭雪以前也来过,年前的时候亲自来送的礼,林妃还留她和封天极在这里吃过饭。

相谈甚欢。

这次来,也是轻车熟路。

南昭雪没走前门,把马拴好,纵身跃过院墙,直接进院。

她的轻功不咋好,但这点小院墙,偶尔用一次,也还凑合。

一路到园子,便看到林妃的身影。

她摘了帷帽,慢步过去。

林妃正专心查看新出的草药苗,以前在宫里没法种,在这儿可算是实现了愿望。

这是种草药的第一个春天,心情都是愉悦的。

“林姨。”

林妃动作一顿,转头看身后,又惊又喜:“昭雪?你怎么来了?无声无息的,吓我一跳。”

林妃拉着她往凉亭那边走,一看她神色,就察觉到不对:“怎么?出什么事了?”

再看她的装扮,还有手中的帷帽,便觉得事情不简单。

“的确有件事,我很费解。”

“你说。”

“还是关于,王爷生母的事。”

林妃命小丫环上了茶,又让她们退开,吩咐不许打扰。

“有什么疑问,你只管说,只要我知道的,定知无不言。”

南昭雪开门见山:“您觉得,她会是自尽吗?”

林妃不假思索:“不会。”

“为何?”

“我与她来往虽不是特别多,但也看得出,她看似柔弱,实则内里刚烈。

试想,那样一个女子,没有任何家世背影,孤身进宫,又是从苦疫开始,突然又被封妃,还生了皇子。

光是想想,就能想得到这其中经历了怎样的波折。”

“说实话,我刚开始也觉得,自己孤苦无依,在那个地方,如同一棵浮萍。

那段时间真是难熬,为怕你笑话,也是在有了天彻之后,我才觉得又有了希望。”

“可你想想,”林妃话锋一转,“她最初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她有了小天极,正是希望开始的时候。

我那会儿见她,她虽憔悴,但眼中是有光的。

那样的人,怎么会自尽?”

林妃说完,觉得必是事出有因:“为何会有此一问?是有人说了什么?”

南昭雪也没有隐瞒:“今日珍贵妃突出疾症,说是被人下毒,我与王爷被急诏入宫。

她也没什么大碍,看过她以后,被兰妃请去她宫中。”

“兰妃娘娘说起灵妃,还说,她过得太苦,是自尽而亡。”

“灵妃?”林妃微微一怔,目光掠向远处,像是看向遥远的往事。

“她当年可不喜欢这个称呼。”

“是,兰妃也是这么说,但是,她说也不知道其它的名字称呼,只能以此来做牌位。”

林妃诧异:“还做了牌位?”

“是的。”

林妃神色有点尴尬,抿唇思索半晌:“昭雪,我……”

“林姨,您不必多说。

这方面我知道,您和她接触最多,相对而言也是最了解,您是见她对宫中没有留恋。

觉得死对她而言,也是解脱,所以才不会做牌位。

更何况,您还有永王,为母之心,我能理解。”

林妃眼睛泛红,握住南昭雪的手:“是的,你说得很对,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

人都死了,活着的时候没有福气,被困在宫里,难不成死后还要拘在一块牌位上?

她死后也成了禁忌,我有彻儿,也没想着去冒这个险。”

“可兰妃……”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做的,也没有问过,”南昭雪说,“她说,王爷的生母,时常会入她的梦。”

林妃更加诧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据我所知,她们的关系并没有密切到那种程度。

林姨,你最是通透,您想想,她们当时,可有过什么过密的交往?”

林妃仔细回想片刻,摇头道:“没有,我不记得。

至少我与她在一起是,没见过兰妃来,也未曾听她提起过。

不过,也有可能是私下往下,也未可知。

就比如我与她,知道的人也没几个。”

这倒是实情。

林妃并没有妄下定论。

“那,齐王和我家王爷的关系如何?”

“齐王?齐王他是个贤王,性子温和。

他比雍王、天极和天彻都要大,有时候比行二的前太子还要像哥哥。

倒是个不错的孩子,有几分兰妃的性子。”

“兰妃年轻时气质很好,你听她的封号就知道了。

我倒不记得齐王小时候有什么不妥。

大了之后,出宫开府,他进宫的次数就少了。

后来因为要为几名老学者平反的事,而触怒了皇帝,这才被贬回封地,兰妃自那时也被牵连,宫门成了冷宫。

宫中从来不缺什么美人,对皇帝而言,也不缺新鲜感。

渐渐的,就成这般境地。”

林妃沉默一瞬:“我倒不知道,她为什么说天极的生母是自尽。”

“也许……”她略一思索,“是皇帝传达的这个信息,想掩盖什么?

她们身居妃位,要是她们都这么说,也许就能堵住后宫的嘴。”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你是觉得,她撒谎?”

南昭雪缓缓摇头:“倒不一定是撒谎,只是觉得和了解到的信息有出入。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说,如您所猜测,也许,她一开始得到的信息就是错的。”

“如果不是您当年时常相助,想必这些消息我们也得不到。”

林妃苦笑:“我当时身份地位太低,也无心争斗,只想安静过完后半生就好了,早知……”

“您不必自责,这本就不关您的事。”

南昭雪戴上帷帽:“谁做的错事,就该由谁来承担。”

“林姨,我先告辞了。今日我来过的事,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南昭雪略一顿,“包括王爷。”

“好,”林妃点头答应,“你放心。”

南昭雪道过谢,又原路返回。

一路疾驰,风掠过帷帽,也掠过她心里的思绪。

有些事情看得简单,但背后或许就藏着暗涌。

有的事看似复杂,或许只有一个简单的原因。

真真假假,无外乎就看人腔子里的那颗心……究竟是黑还是红。

一路回到王府,刚到后门口,百胜就迎上来。

南昭雪一见他的神色,心口就一跳:“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