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四年五月,临安皇宫张灯结彩,每个宫女、太监,包括群臣的脸上,同样也是一脸喜庆的笑容,甚至几乎就连皇宫的角角落落,在此刻看来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大宋朝廷皇帝大婚之夜,如同民间婚俗一样并没有什么质的不同,只不过是各种礼仪、礼节更为繁琐、隆重很多而已。
当然,喜庆的气氛自然是比任何民间的嫁娶都要热闹很多,而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自从回到临安后,哪怕是在朝堂之上,都视对方为空气的叶青与史弥远二人,都会在其他官员的注视下,借着赵扩的大喜之日虚伪的寒暄两句。
不管私底下如何,但最起码在今夜,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其乐融融,上下和睦,俨然一副太平盛世。
朝廷如今虽还未赐封今日嫁入皇宫的阎氏为皇后,但入主仁明殿一事儿,让阎氏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赐封皇后一事儿,变得好像确凿了几分。
皇太后也许是今日心情最为复杂的,看着赵扩与阎氏拜天地时,脑海里却是会时不时的想起当年她嫁入太子府时的景象。
所以当这一切繁琐的仪式结束后,李凤娘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瞟向此刻站在,穿着一身大红喜庆服饰的新郎官赵扩左侧的叶青。
叶青低头站在赵扩的左侧,嘴唇时不时的蠕动着,右侧则是站着史弥远,目光一会儿看向神色好像有些窘迫的赵扩,而后又带着一丝不屑的看看叶青,甚至在叶青说话的同时,还会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
李凤娘距离太远的缘故,根本听不清楚三人在那里嘀咕什么,但她还是能够发现,在叶青跟史弥远的目光下,当今圣上赵扩的神情显得越发的尴尬跟不自然。
“叶青,今日乃是圣上大喜的日子,这种事情岂需要你来操心?”史弥远忍不住说道。
叶青翻了翻眼皮,理所当然的继续说道:“正因为今日是圣上大喜的日子,所以你我身为臣子,才应该在这个时候为圣上出谋划策才是。虽说酒喝多了误事儿,但……不喝酒就不耽误事儿了?”
赵扩此刻却是觉得无比的尴尬,虽然刚刚两人的对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若是加上之前所言的话语,便让此刻的赵扩,有种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你什么意思?”史弥远皱眉不解问道。
而赵扩此时的神情则是更加的不自然,他显然万万没有想到,身为燕王的叶青,竟然会如此无耻,会在史弥远来到他跟前之前,问他跟韩瑛之间的事情。
“什么意思?”叶青低头看着脚下厚厚的地毯,淡淡说道:“那韩瑛侍奉圣上时间也不短了吧?”
“那又如何?”史弥远问道。
而后赵扩连忙咳嗽,示意叶青差不多就行了。
燕王却是毫不理会当今圣上的提醒,继续盯着脚下的地毯道:“史弥远,你这一双眼睛看人不是很准吗?那难道你就没有发现,那韩瑛自从进宫侍奉圣上以来,并没有发生什么明显变化吗?”
“变化?会有什么变化?能有什么变化?”史弥远微微一愣,而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神情尴尬的赵扩,瞬间有些意会的顺着叶青的话语继续问下去。
“左相就没有发现,此时那韩瑛依然还是……。”叶青抬头看了一眼赵扩怒视过来的警告眼神继续说道,但说到一半,就被赵扩的咳嗽声打断。
不过史弥远显然明白了,立刻恍然大悟的长哦一声:“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圣上把韩瑛接到宫里,应该是心有所想才对,但……看来还是燕王慧眼如炬,观察的细致啊。”
“所以今夜对于圣上而言,我以为应该好好利用一些,一龙二凤也不是不可以不是?史弥远你说呢?”叶青看着史弥远问道,而赵扩已经打算从两人中间要往后退走。
但奈何,朝堂之上不对付的两人,在此刻却是显得极为默契,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暗中偷偷的拽住赵扩的胳膊,阻止着赵扩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们。
“大喜之日、一龙二凤固然是好,但圣上的身体是否吃得消?毕竟圣上不过才十七岁,若是韩瑛还是完好如初的话……。”史弥远抚摸着下巴稀疏的呼吸说道。
而被拽住的赵扩则再次开始连连咳嗽起来,脸色此刻也是一阵涨红,视线更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内心更是因为叶青跟史弥远的话语,而显得更加的尴尬。
不错,虽然他喜欢韩瑛,而且在叶青的出谋划策下,也如愿把韩瑛这个美人抱进了皇宫,但这两年来,他竟然是什么都没有做,竟然就只是留在身边……而已!
所以当叶青知道赵扩跟韩瑛之间,还是清白的让人震惊时,叶青难以置信的神情,甚至一度让赵扩以为,自己是不是犯下了什么滔天错误!竟然会让自己的臣子如此看着自己。
“两位爱卿,今日朕大喜之日,就不招呼二位了,二位还没有跟皇太后道喜吧?现在便去……。”赵扩不敢再听叶青跟史弥远说下去,但两人又死死地拽住他不让他走,所以他现在只能是赶两人离开。
但叶青跟史弥远今日显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打算把大逆不道进行到底。
叶青微微凑近赵扩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圣上不是不喜欢那阎氏吗?那就不妨把韩瑛也拉入洞房之夜,这样一来,就如同喝酒时有了下酒菜,吃米饭时多了一道下饭菜。臣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第一次都比较紧张,而若是圣上打心里不喜欢的话,这洞房之夜可是容易雄风不举的,一旦如此的话,圣上,男人的威严可就……。”
“朕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朕虽然喜欢韩瑛,但总得给韩瑛一个名分才是,今日若是……那岂不是既对不住阎氏,也对不住韩瑛,燕王不必说了……。”赵扩脸色涨红,叶青所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每一个字让他此刻听起来都有些觉得臊得慌。
“臣以为燕王所言倒是颇有几分道理,臣附议。”另一边的史弥远眼巴巴的偷听了半天,见赵扩要驳斥叶青的意见,于是急忙劝谏道。
“附议?”赵扩看着神情认真的史弥远,再看看另外一边同样眼巴巴的叶青,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道:“史弥远,你说臣附议?你当这里是朝堂不成?这是朕的大喜日子,你跟朕说臣附议!”
“不不不,圣上您误会了。左相的意思是……这叫保险起见。”叶青急忙打圆场。
“保险起见?”史弥远跟赵扩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错,这就是保险起见。”叶青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首先,一龙二凤……。”
“你能不能不把话说的让朕觉得那么难听!”赵扩有些咬牙切齿的警告叶青道。
“圣上,臣觉得燕王说的已经够隐晦了,要不就说一龙戏二凤?”史弥远再次出主意道。
“你退下。”赵扩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尴尬的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但胖子史弥远却是不动如山,示意另外一边的燕王继续说下去。
“好,我的保险起见的意思是,一:如此自然能够防止圣上雄风不举,以免闹出洞房花烛夜,却没有享受到巫山云雨的乐趣,所以韩瑛必须一同进入洞房……。”
“二呢?”史弥远迫不及待的接话道。
“二就是……。”刚要说话的叶青,隐隐感到有一道凌厉的光芒一直在直视着他,随即扭头望去,便看见不远处的李凤娘,此刻正神情冷漠的死死盯着他,瞬间脑海中一亮,急忙对眼巴巴等着的史弥远,以及神情窘迫的赵扩说道:“二就是……皇太后想必如今也很想抱皇孙,若是这一龙二凤成了,那可能就是双胞胎……。”
“非也非也,阎氏跟韩瑛就算都怀了龙种,
也称不上是双胞胎,但不得不说,燕王的保险起见颇有道理。如此一来,确实称得上是保险起见,毕竟,不管今夜过后,谁怀上了龙种,可都是皇家喜事儿,好过一人侍奉圣上您。所以臣附议。”史弥远再次附议道。
“朕的事情用不着你们二人操心,朕该如何,朕心里自有打算。”赵扩气的直摇头,若是二人能够把眼下的这股和睦互助用在朝堂政事上,那么他这个皇帝还用发愁吗?
“圣上此言差矣。”史弥远有些遗憾的摇着头:“经燕王今日提醒,臣才发现,韩瑛在圣上身边有些日子了吧?可圣上不也是什么也没有做吗?”
“那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赵扩无奈的回击道。
“圣上此言差矣。”燕王有些遗憾的摇头道:“男女之事儿男未娶女未嫁,那么就等同于是名正言顺,哪里还需要那些繁琐的仪式?找个借口就把事儿办了。”
“对,就算是女已经嫁了又如何?遥想当年燕王与信王妃一事儿,当年金屋藏娇……。”
“滚!”叶青黑着脸对史弥远说道。
“我不过是打个比喻而已。”史弥远两手一摊道:“如此也是为了开导圣上,明白男女之事不再形势,而在于实际行事上,生米煮成熟饭圣上必然知晓吧?您看,韩瑛如今都在锅里了,就差添把火、加点水把这饭做熟了,怎么能够让煮熟的鸭子从嘴边溜走啊。这要是换了燕王,恐怕……恐怕孩子都已经可以满地爬了,而不会到现在还……。”
赵扩一直不住的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叶青一直瞪着史弥远拿他做比喻。
“韩瑛不会愿意的。”被两个臣子逼迫的没办法的圣上赵扩,只好用这个借口搪塞道。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两个在朝堂之上内斗的要死要活的两个臣子,在这个时候竟然是极为痛快的异口同声道:“这件事儿包在臣身上,大不了臣把她灌醉,而后直接命宫女把她也带入仁明殿……。”
“那不行。”叶青摇头道:“灌醉之后岂不是就少了巫山云雨的乐趣?半推半就岂不是更有乐趣?这件事儿包在臣身上,臣保证让圣上今夜……。”
而就在史弥远跟叶青正说得唾沫横飞,赵扩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时,皇太后跟前的太监则是快步跑了过来,有些气喘的看着赵扩、叶青、史弥远三人询问的眼光,有些微喘道:“禀奏圣上,蒙古国使臣在大庆殿内醉酒闹事儿,硬是要跟宫里的侍卫比摔跤,而且……而且……。”
“不必吞吞吐吐,直接说结果。”叶青微微皱眉,刚刚在赵扩面前还微微留存的“谄媚”之意,在此刻瞬间是荡然无存,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一把锋利的刀被拔出鞘似的,甚至都能够感受一丝丝的寒意。
赵扩的心头微微一惊,此时的叶青在他眼里看起来让他有种莫名想要仰望的感觉,而史弥远则是不动声色的微微往后退了半步,这个时候的叶青,确实又让他感受到了压力,那股多年来磨砺的枭雄气势,才应该是他叶青真正的面目!
“左雨统领败了下来,一只胳膊脱臼,而左蛟统领恐怕也很难……。”青丘急忙说道。
叶青的视线转向赵扩,而后又看了一眼史弥远,不想史弥远则是微微低头思索了下后,便果断的说道:“今日乃是圣上大喜之日,岂容他国使臣如此放肆!圣上,臣与燕王过去看看,还望圣上不必……。”
“不了,朕也过去看看,朕倒要看看,这蒙古国使臣有多嚣张,而我大宋男儿,难道就真的会败给他们不成?”赵扩神情也不再尴尬,扫了一眼旁边的叶青说道。
赵扩的眼神此刻扫向叶青时的用意再明显不过,甚至就连旁边的史弥远,都深怕叶青看不出来,提醒道:“燕王乃是军伍出身,这些年来手下更是聚集了不少的精兵良将,臣相信,只要燕王……。”
“这还用你说?”叶青看着史弥远说道,余光却是瞟向一旁的赵扩,见赵扩并没有会错意之后,三人这才从垂拱殿向着大庆殿内走去。
不远处的皇太后李凤娘,看着三人竟然同时离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原本跟在赵扩三人后面的青丘,瞬间被竹叶儿及时喊住。
看着叶青三人的背影走出垂拱殿,李凤娘才对青丘问道:“出了何事儿了?怎么一下子三人都离开了?”
看了看旁边的竹叶儿,青丘急忙回道:“回皇太后,蒙古国使臣蛮横无理,在大庆殿借着酒劲耍酒疯,非要跟殿前司的兵士比摔跤……。”
“那结果如何?”李凤娘蹙眉,对于蒙古人她并没有什么好感,更何况,叶青一直以来都时刻防备着蒙古人这件事儿,甚至是把蒙古人列为对大宋朝廷比金国还危险的异族,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影响到了李凤娘对于蒙古人是好感欠佳。
“左雨统领亲自上去比试了,可那蒙古使臣还真是厉害,没几下就把左雨统领的胳膊给弄脱臼了。而左蛟统领在奴婢出来时,正在跟蒙古国使臣比试,所以胜负还未知。”青丘回道。
“不过才输了一次,为何要来惊动叶青他们?”李凤娘皱眉,心头觉得有些不解。
青丘的神情则是有些尴尬,刚刚禀报给圣上跟叶青时,虽然他也是如是回答,但叶青几人便听明白了,没想到到了皇太后这里,却是没有理解,他之所以如此禀报,是因为大宋朝廷颜面的问题。
“回皇太后,在左统领之前,我们……我们殿前司、侍卫司的兵士已经十来人都败下阵来了。”青丘有些忐忑的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皇太后李凤娘有些若有所思的道:“那不妨本宫也过去看看吧,看看这些蒙古人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李凤娘的好奇,除了有些不太相信蒙古人很强外,同样也是不太相信,左雨、左蛟率领多年的殿前司、侍卫司竟然如此脆弱,竟然连蒙古人的使臣都打不过,也难怪如今叶青对他们两人不满,甚至是怀疑他们二人了。
若是殿前司、侍卫司在他们多年的率领下,真的如青丘所言的那般不堪一击,李凤娘已经在心头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考虑下,利用叶青在临安这段时间来重整殿前司跟侍卫司了。
当然,李凤娘此时心里多少还有怪罪叶青,在前几日她还曾下过懿旨告诉叶青,记得要警告各国使臣不要在赵扩大婚之日闹出乱子来,现在倒好,人家都跑到宫里耀武扬威来了。
而另外一边走出垂拱殿的叶青,顺手拉了一个太监到跟前,当着赵扩跟史弥远的面,拿出一块他自己的腰牌,道:“立刻去丽正门处,告诉墨小宝跟钟蚕,带十个人到大庆殿。”
太监显得有些纠结的看着叶青,而后又看了看旁边的赵扩跟史弥远,最终在赵扩点头后,以及身后的卫泾示意下,那太监提着灯笼立刻撒腿就往丽正门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赵扩,心头显然已经没有娶妻的喜悦,以及被史弥远、叶青联手调侃的尴尬,整个人在此时也显得有些凝重,甚至是对蒙古人破坏喜庆气氛的怒意。
一边继续往大庆殿的方向行去,一边对叶青问道:“蒙古使臣难道都是如此蛮横无理不成?他们难道不清楚今日是朕的大婚之日?”
“对于咱们来说这或许算是挑衅、是捣乱,但对蒙古人而言,在酒宴上摔跤、比试射箭等等,都是他们助酒兴的娱乐而已。当然,臣也知道,今日他们如此,显然是故意心存挑衅,还请圣上放心,臣今日一定不会让圣上失望。”叶青心头多少有些无奈。
蒙古人的风俗虽是如此,摔跤、射箭可以用来助酒兴,但当初在他府里时,他已经严正警告过木华黎等人,在皇宫内切记别把他们的
风俗当成在大宋乐趣,如今看来,木华黎等人显然是把自己的警告当成耳旁风了。
“叶青,我可是听说,这些时日你就前往刑部不下四五次,每次都是为那几个蒙古使臣求情。”史弥远虽然肥胖,但此刻却是能够从容跟上叶青跟赵扩的脚步说道。
“前几日在府里我曾宴请过各国使臣,而且也已经警告过他们了,但不成想,他们……。”叶青看了史弥远一眼,此时的史弥远显然又在刻意挑拨跟他赵扩的关系。
“母后曾跟朕提及过,说你为了怕各国使臣会在朕大婚之日闹事,特意把他们邀请到你的府里提醒他们入宫后该注意的事宜,燕王有心了。今日之事儿朕不怪你,只是……。”赵扩看着距离一步之遥、灯火通明的大庆殿,停下脚步道:“但今日燕王可否能够给那些蒙古使臣一个教训?”
“圣上,终究是使臣,若是在宫里把事情闹得不好收拾的话,恐失我大宋礼仪,臣以为只要我们赢了他们、点到即止……。”史弥远显然比叶青要了解赵扩,知道赵扩在对他国的强硬上,要远远超过太上皇、孝宗皇帝等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是了,如此还怕有失我大宋礼仪吗?”叶青淡淡笑着道:“蒙古人喜欢骑马射箭摔跤,那么臣就让他们在他们擅长的方面输个心服口服。让左雨统领的一条胳膊脱臼,那么臣就让他们两条胳膊都脱臼……。”
“叶青,如此岂不是让大理国、金国使臣笑话……。”史弥远再次说道。
“朕倒是觉得燕王所说有理,在朕的皇宫,伤了朕的殿前司统领,难道还要让他完好无损的走出去吗?”赵扩扭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史弥远,道:“史大人,刚刚在垂拱殿,你可别忘了,你的第一反应还是提醒燕王要以牙还牙的。”
史弥远瞬间愣了下,不错,他刚刚确实是如此说,但他如此说的目的,本是想要提醒赵扩,如今叶青手里的兵权依然不受朝廷节制,而是都唯叶青之命是从。
谁成想,在赵扩听来,更像是他史弥远跟叶青的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完全没有联想到,如今叶青手里在北地兵权,甚至叶青如今可是在临安,唯一拥有随意调遣大军权利的臣子。
种花家军驻守于临安城外,对于史弥远而言,始终都是一个隐忧与威胁,而若是想要寻找机会对付叶青,必须要把驻守在临安城外的种花家军,差遣到远离临安的地方才行。
毕竟,若是叶青没有了城外的种花家军,在临安叶青也就不足为惧,朝堂之上,叶青虽然贵为燕王,但跟他史弥远相比,自然还是差了不少。
十几个种花家军的兵士,在墨小宝跟钟蚕的率领下,跟随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太监,几乎是与赵扩三人一同到达大庆殿的大殿门口。
叶青示意钟蚕他们在大殿外候着,而后才与赵扩、史弥远一同步入到了只有蒙古国使臣在欢呼雀跃的大殿内。
随着赵扩身居叶青与史弥远中间进入喜庆的大庆殿内,大殿里的宋臣第一时间便立刻齐齐望向了赵扩,而此时大庆殿的殿中央,厚厚的地毯上,左蛟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而赤裸着上身、露出浑身如铁肌肉的朮赤,则是一脸狰狞的笑容,正准备弯腰要把左蛟高高的抓起来。
“朮赤,你若是敢把他举起来,我立刻就废了你。”叶青有些冰冷的声音,在突然间寂静的大庆殿内响起:“就算你是铁木真的长子。”
随着众臣让开一条通道,而后卫泾在叶青的示意下,为赵扩搬来了一把椅子,在众臣以及各国使臣手忙脚乱的一同行礼后,赵扩便在众人围坐的最前方坐了下来。
众臣以及各国使臣行礼时,朮赤依旧是直挺挺的站在大殿中央,脸上依旧是带着狰狞的笑容,目光先是看了一眼赵扩,而后才缓缓移向了面色平静的叶青身上。
“怎么?燕王想要以多欺少吗?”朮赤嘴角带着冷笑,冷冷的看着叶青说道。
自他与叶青第一次见面后,就隐隐感觉到,叶青看他的目光总是充满了阴谋诡计,加上每次跟叶青见面时,叶青总是会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幅无视自己、器重察合台的姿态,更是让朮赤在心头对叶青充满了怨恨。
“你没有资格跟实力让我以多欺少。”叶青对着伸手对着大殿外招了招手,随后进来两名殿前司的兵士,把已经快要奄奄一息的左蛟抬出了大庆殿。
朮赤带着狰狞的笑容,缓缓伸开双臂,视线来回打量着自己两支肌肉隆起的胳膊,狞笑道:“好啊,我没有资格让你以多欺少,那还请燕王派个人跟我比试一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那个实力,如何?我可是听说,燕王这些年南征北战,到如今还未曾一败,正是因为手下有一支所谓的种花家军,不知燕王可否让我今日见识一番,如此也算是给贵国皇帝的大婚之喜助助兴了。不过还请燕王千万别顾忌我使臣的身份,一定要记得拿出你麾下的精兵强将才行,若是都像刚才那十来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兵士一般,一碰就倒的话,那岂不是就太没意思了,岂不是显得大宋朝廷也太弱了?”
叶青看着神情狰狞的朮赤,却是摇头笑了笑,而旁边坐在椅子上的赵扩,看着满身肌肉如同铜浇铁铸的朮赤,心里都少有些忐忑跟紧张,甚至都有些替叶青叫来的几个兵士有些担心,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赢得了眼前这个,身体如同岩石一般的蒙古人。
“如此说来,那些兵士都是你一个人打伤的?”叶青的神情此时则是越发的随和。
而不远处一直不曾出声的木华黎,此时则是越发的紧张了起来,他对于叶青的为人处世可是极为清楚,此人的手段之狠辣,绝不亚于他们的大汗铁木真。
察合台显然也发现了原本神色轻松的木华黎,自叶青进来后神情便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不由的小声问道:“叶青麾下的种花家军真的很厉害吗?”
“堪比大汗麾下的怯薛军,而且一个个都极为难缠。今日之事儿朮赤过于鲁莽了……。”木华黎皱眉低声回道:“而且前几日,叶青刚刚在他府里警告过我们,今日切莫要在皇宫生事。虽然朮赤是借着助酒兴在灭宋人的威风,但叶青岂能看不出来朮赤的用意?”
“让朮赤尝尝苦头也未尝不可,只是……叶青不会真的把朮赤怎么样儿吧?”察合台不怕朮赤跟人比试,毕竟朮赤这幅身板,生来就像是跟人比试的身板似的,而且在草原上,就朮赤这个身板,可是连稍微弱小一些马匹,都无法驮着他跑出五十里之地,就会累的软倒在地口吐白沫了。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因为叶青之前就已经警告过我们了,如今我们不听他的警告鲁莽挑衅,岂不是让叶青脸面无光?”木华黎皱眉头,视线却是一直紧紧盯着叶青,以及鱼贯而入的几个兵士。
看着那几个同样是身材高大的兵士,大殿内不管是其余宋臣还是说大理、金国、蒙古国使臣,一眼就能够看出,如今站在叶青身后的这些兵士,才是真正的兵士。
即便是他们与刚刚败在朮赤手里的兵士身上的甲胄一模一样儿,但身上那股杀伐气势,以及那股凌厉的气息,就能够让人一眼看出,这些人才是真正的狠角色,是属于那种上过沙场、杀过人的兵士,绝不会像刚刚那些兵士那般好对付。
“别客气,刚刚你们也看到了,他们是怎么受的伤,所以都连本带利的给我讨回来。”叶青连头也没有回,只是伸手对着背后随意的指了指其中一个兵士道。
而被叶青指定的兵士,瞬间则也是一脸狞笑、目光阴狠的盯着朮赤,如同盯住一直猎物一般,身上的盔甲也在瞬间被卸下,一边活动着四肢一边向着朮赤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