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风云莫测。
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论是在通往成功的路上还是走向失败的途中,都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变数,而这些让我们措手不及的变数,往往在人的一生中起着极为关键的作用。
从每一道道的变数关卡中披荆斩棘的杀出一条血路,要么成王要么为寇。
叶青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由最初的茫然到适应,而后再走到如今的这一步,显然,没有一步是他能够预料到的,也没有每一次成功,是他有着极大的把握的。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跑到大宋朝后,能够取得如此的成就,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原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阴险那么多。
命运捉弄着他前行也罢,还是人生际遇赋予了他历史的责任感,总之,站在如今的角度回过头来看当初走过的路,即便是叶青,也会因为自己的经历而惊出一身冷汗,很多的事情也让他此时想起来感到后怕不已,若是当初稍微犹豫一些,优柔寡断一些,也可能自己就将被历史淘汰,或者被朝堂玩弄的粉身碎骨。
在走向王道、权臣、位极人臣的道路上,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能够从一开始就预料到,甚至是想过自己要成为一代霸主。
历数各朝各代的创始君主,显然没有哪一个从小就立志要成为华夏之主,只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数的增加,以及努力后带来的意想不到结果,一步一步的从小做到大,一步一步的野心开始滋长蔓延,最终回头看,竟然已经是成为了华夏帝王。
叶青相信铁木真最初的理想,也绝不是占领整个世界,也不是要吞噬金、夏、宋,成为一代天骄。
在地主家放牛、后又出家为僧一段时间的朱元璋,放牛时期他的理想也绝不会是要建立大明王朝,说不准他放牛时最大的人生梦想,就只是能够娶地主家的闺女,最后不成而后伤心落泪之余剃度为僧,而后又受不了红尘俗世的诱惑,最终投军称霸。
显然,在铁木真的最初理想中,那就是报仇,壮大自己的乞颜部不被其他部落欺负,让自己能够在草原上拥有一席之地,让自己活得像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一样。
只是后来随着他的强大,眼界格局的高度攀升,也使得他开始渐渐感受到了一种强大后的责任,那就是希望整个草原能够没有战争,能够统一草原。
如同滚雪球一样,当想要的雪球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么大时,野心便会鼓惑着你,让你再进一步、再进一步。
人能够左右的只有今时今日发生的事情,显然无法左右将要发生的事情,即便是未雨绸缪做了太多的准备来迎接明日的挑战,但谁也不知道,明日太阳升起时,这个天下到底是怎样一幅光景,迎接你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物。
从三婶酒馆出来后的叶青,在家里一连沉闷了三天多的时间,除了吃饭便是呆呆的坐在书房,让白纯跟红楼紧张之余,不由得偷偷问着最为熟悉叶青的白纯:“公子会不会又是旧疾发作了?怎么这几日这么反常呢?”
白纯虽然多少知道一些叶青为何烦恼,但也并不是很清楚真正的病根儿到底是源于什么,只能是望了一眼那书房的窗户,微微叹口气,道:“不清楚,或许是舍不得离开临安吧。”
红楼愣
了下,而后默默的点头,这几日家里一直在收拾东西,而她也将第一次跟着叶青前往扬州。
随着红楼离去,白纯又是默默的叹口气,走到书房门口,轻轻的敲着门。
书房内并没有应声,轻轻推开门后的白纯,便看到了如同入定老僧似的,双腿盘坐在太师椅上的叶青,双眼放空神游不定。
“我今日去孤山见钟晴了。”在叶青的对面坐下后,白纯难得温柔的说道。
叶青一直在思考着自己未来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在他看来,若是自己继续这般下去,一旦真的能够收复整个黄河以南的疆域,到了那时候,他本身还能够保持一颗纯正的臣子之心吗?亦或者,随着势力的壮大,如今这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是因为对于朝廷的失望,而半推半逼着自己走向另一个极端呢?
“她怎么说?”叶青下意识的回头,条件反射的露出随和的笑容问道。
看着像是回归到了最初刚认识时样子的叶青,白纯无声的笑了下道:“我没能劝动她,她执意留在孤山陪伴太皇太后,而且……皇太后也希望她能够留下来。总之就是,都有意在孤山长此以往住下去。”
白纯的后一句话,显然是在指太上皇赵昚,如今也有意从皇宫内彻底搬出来,而后隐居到孤山。
“你觉得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叶青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白纯再次无声的叹气,美丽的眸子看着叶青一眨不眨:“你知道她为了什么,只是你不愿意让自己明白她的心思。”
随着白纯的话语,接下来轮到了叶青无奈的叹口气,喃喃道:“不错,我知道她想干什么。她不说,是怕我误会……可这件事儿……。”
“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白纯的语气带着一丝对叶青的不满,而后继续道:“谁让你当初给了钟晴希望?本来在扬州好好的,让她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不好吗,为什么就非要让她回来?现在你不愿意了,但是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可赵构已经死了,这件事儿我以为……。”叶青有些忧愁的说道。
“赵构死了,不代表真正的凶手赵汝愚也死了。”白纯打断叶青的话愤愤的说道。
当初他们在建康角逐、勾心斗角,虽然叶青一直都在帮着钟晴,甚至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了钟晴会有灭门之祸,但即便是如此,无论是他还是史弥远、赵汝愚、韩侂胄都参与了建康的事情,都亲眼目睹了钟晴的父母之死。
这件事儿他们几人或许无所谓,不过是因为当年的恩恩怨怨、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可钟晴终究是无辜的,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也没有鼓惑过信王去与赵汝愚的妻子双修,何况她那时候还不曾嫁入王府,凭什么最后的伤痛要让她来背?
“如今不是动赵汝愚的时候,时机未到。”叶青沉下声说道。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钟晴早就料到了,所以她才会选择留在孤山,而不是皇宫内。”白纯站起身,气呼呼的看着叶青说道,而后走到了书房门口又站住脚步道:“钟晴说了,她知道时机未到,她留在临安,就是不希望有朝一日忘了父母的死。她也知道,你让她回扬州,是为她好,是怕赵汝愚找她麻烦。但是你放
心,陷阵也是伞的四时之一,伞会罩着她的,不会让她出一丁点儿差错的。”
看着白纯说完后气呼呼的离开,叶青只能是苦笑一声,而后无奈的摇摇头。
钟晴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了,因为刚刚接触时的钟晴,还是信王妃的时候,并不是十分了解朝堂政事,对此也并不是十分的感兴趣,但随着在建康的事情发生后,在扬州的钟晴却是突然间对朝堂政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而这也是他叶青,一开始愿意跟钟晴相商朝堂政事的原因,只是随着钟晴对朝堂政事的透彻了解,让他不得不有些怀疑,钟晴身为一个女子,为何就突然对朝堂政事这么感兴趣了呢?
答案很显然,那就是钟晴想要为自己的父母报仇,在赵汝愚对她还恨意未了时,她把对赵汝愚的仇恨,隐藏的让外人完全无法看出来。
即便是到了现在,钟晴也从不曾在他跟前提及过一句关于当年她父母的事情,但不提并不代表就已经淡忘了,相反,显然在钟晴的心里,时时刻刻的记着这一件事情,只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叶青在朝堂之上左右为难。
毕竟,在前些时日的尔虞我诈中,就是连钟晴,也无法分辨出,叶青到底是真心要跟赵汝愚联手,还是假意跟赵汝愚做对,所以那个时候,她则是一直选择着隐忍,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宁愿把父母之仇继续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不让任何人碰触。
如今朝堂之上势力是泾渭分明,叶青跟史弥远走到了一起,而赵汝愚则是跟韩侂胄的父亲韩诚,开始以左右相的差遣把持朝堂,显然钟晴的心里头,想要复仇的念头就显得越发的迫切了一些。
一个愿意把自己的心事深深的藏在心中不与他人诉说,甚至宁愿为了成全叶青,而不惜暂时放下心中对赵汝愚的恨,叶青一时之间,开始变的有些茫然,钟晴难道不信任他?
三天的时间里,终于第一次走出了自家的院子,这让整个院子的气氛一瞎子显得活跃轻松了很多,就连刚刚跟丫鬟忙活完的红楼,都觉得心里头的一块儿大石终于落地了。
走上前捏了下红楼的小脸蛋儿,而后笑着告诉红楼晚上不必等他了。
红楼先是一惊,小脸瞬间当着丫鬟的面变的通红,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站在院心里说?岂不是羞死了!
“想多了不是?”叶青突然凑近红楼雪白的脖颈间轻声道:“我不是说今晚你不必在房间等我了,是说我今夜不回来了,我要独自去偷欢。”
“偷偷偷你个大头鬼。”被叶青戏弄的面红耳赤的红楼,没好气的说道,而后急急忙忙往阁楼里跑去。
看着那妖娆的身段,纤腰肥臀扭动的样子,叶青不由得抬头望向常常望向的方向,白纯此刻也正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最好是想个好理由前往孤山,若是只见她,怕是她不会见你的。”
“你今天就不该去孤山,我这三天一直在思考问题,并不是因为她的事情烦闷。”叶青仰头,伸手点着白纯连连道:简直就是个败家娘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今日若不去,你看她会觉得我为难,会躲着我不见吗?”
“去死吧你,好心当成驴肝!”白纯风情的白了楼下的叶大官人一眼,而后扭头便往二楼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