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的脑海里一直想着伞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了,虽然他已经跟李横沟通、交代了,甚至还让李横务必跟刘兰儿通个气,一起梳理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但即便是如此,叶青的心里头一直是充斥着隐隐的担忧,坐在太子府里心不在焉的面对着当今太子,叶青的心头依然是在琢磨着伞的问题。
只是随着太子接下来的话语,差点儿吓得叶青扔掉手里的茶杯。
“叶卿,你也不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孤不妨跟你透个底儿,孤这段时间里,跟太子妃已经是或明或暗的对父皇、母后提及过了,如今孤都三十多岁了,若是再无法登上皇位,孤这辈子就只能是当一辈子的太子了。父皇与母后虽然没有亲口答应,但孤如今三番五次的相逼,加上太上皇恐怕时日已不多,你就再在淮南东路忍耐一些时日,等孤登基后,第一时间便立刻召你回来,吏部还是兵部任你选。毕竟你比孤还要小几岁,若是立刻为相,孤怕是对你反而无益,在尚书一职上过渡几年,立威扬名后,孤就任你为左相!”太子赵惇看着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叶青,坚定的安慰道。
在太子看来,叶青之所以会如此心事重重,完全是因为他被朝廷差遣往淮南东路时,而自己没办法帮他说上话,没能阻止朝廷的差遣所以才会如此的。
所以心里过意不去的太子殿下,怎么能够让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赚了那么多钱的臣子寒心?自然而然的要给叶青服下一颗定心丸才行。
叶青呆呆的听着太子赵惇的话语,整个人则是一脸的茫然跟呆滞!
历史上的赵惇,就是因为圣上赵昚没能早早禅位给他,因而一直记恨着赵昚,而且加上还有李凤娘这个奇葩儿媳妇,经常在父子之间煽阴风点鬼火、挑拨离间,所以使得父子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势同水火,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所以到了最后,即便是太子最终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皇位,但与赵昚的关系也并没有如何缓解,一直都是处于爱答不理的处境之中,甚至哪怕是后来赵昚病重,赵惇这个惧内的奇葩也不曾前去探望。
此刻听着太子赵惇如此拉拢自己,把自己完全当作心腹重臣的话语,叶青急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行礼道:“殿下之大恩,臣自当是铭记于心,只是殿下:天将降大任已是私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空乏其身,以逸增其所不能。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一飞冲天。正所谓:伏久者、飞必高。殿下何必急于一时而忽略了您的雄才大略?臣虽然委身于淮南东路,但臣无时无刻不希望能够有朝一日,跟随殿下扬我大宋之海内威名!所以臣甘愿与殿下您一同等候来年惊蛰!”
看着叶青那坚定、自信,又对他带着感激的诚恳目光,太子赵惇神情茫然了下,愣愣的道:“可……太子妃说,如今正是孤……。”
“不然,以如今殿下的能力,自然是可以率臣等人扬我大宋
之威名,但殿下是否忘了,若是您能够在太子之位,成为天下财货执掌之人,岂不也是一番美谈?更是能够为殿下积累更多的英明声望不是?”叶青循序渐诱道。
“可……可孤现在已经很有钱了,如今甚至比父皇还有钱。将作监每个月的钱……。”太子赵惇摇着头喃喃说道。
“但殿下可想过没有,如今一个将作监的收入,比起市舶司、户部又如何?”叶青问道。
“那自然是不能比,市舶司、户部的钱……。”赵惇点头赞同道。
“所以若是殿下如今先掌了户部、市舶司后,等将来有一日在登基为帝时,那时候以殿下对于朝堂的熟悉,以及积攒下来的威望,四海之内可还有人能够比肩您?”叶青一边开导着太子,一边心里头大骂着李凤娘那娘们,想当皇后真是想疯了,简直连命都不要了。
“叶卿所言是有道理,但这个太子妃……。”赵惇犹豫着看向叶青,多少有些要求助的意思。
叶青自然是知道太子在害怕什么,除了害怕李凤娘外,便再无其他因素,毕竟,太子赵惇在登基为帝后,因为看着一个宫女的手漂亮,便顺手摸了几下,而后便被李凤娘送汤的时候,把那宫女的一双手给呈了上来,只此一件事情,就把赵惇吓得只会乱叫,丝毫不敢埋怨李凤娘半句。
“殿下放心,太子妃那里,臣帮您说项,一会儿臣便去拜见太子妃,跟太子妃说个……。”叶青看着赵惇期冀的目光,自信满满的说道。
“唉……这样吧,明日吧,明日你下朝后再过来吧,今日太子妃没在,应该是回李道府上了,等明日你再来吧。但叶卿可千万要记住,孤并没有跟你说什么,这些都是你明日上朝后,听说的,行不行?”赵惇看了看只有他们两人的房间,也站起身子对叶青慎重的低声道。
“臣今日拜见太子,只是太子殿下问了臣一些关于淮南东路民生的事情,并无谈其他,太子殿下便让臣离开了。”叶青光明磊落的说道。
“……嗯嗯嗯,就是如此,就是叶卿说的如此。”太子赵惇一愣,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后才回过味来,而后脸上立刻绽放着放心的笑容,点头附和着道。
太子赵惇有多么的懦弱,叶青心中很清楚,就是如此一个原本温文尔雅的太子,竟然是从李凤娘嫁过来后,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被李凤娘给逼疯,给逼成了精神病患者!
如此也可以知道,赵宋宗室有多么的脆弱,李凤娘这个奇葩是有多么的彪悍!
从太子府里出来后,再次与贾涉走上了御街,整个临安在少了白纯、燕倾城后,此刻站在御街之上的叶青,竟然有种虽位高权重、天大地大,但却找不到家的寂寞感觉。
看着人来人往的御街,叫卖声、吵闹声、马车声在耳边响起,叶青心中无奈的叹口气,示意贾涉自己回驿馆,自己想一个人走走。
不知道该前往哪里,而且因为伞的关系,一时之间让他感觉四周都是充满了危
险的气息。
再次来到那家伞铺,此刻伞铺的掌柜依然还在,看到叶青进来后,不动声色的跟伙计还有其他客人点点头后,便带着叶青往后院走去。
后院内梁兴早已经等候多时,看着一年未见的叶青出现在眼前,这个曾自诩是叶青管家的梁兴,双眼中流露着浓浓的欣喜与关切。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事儿?”梁兴在叶青坐下后问道。
“素心可曾跟白秉忠私下联系过?白秉忠、叶衡从岭南召回后,可曾与什么人在临安见过面?还有,他们前往淮南东路就任时,什么人同行、送行,这些在三日之内必须给我一个答案。赵璩明日大概会回到临安,如果不出我所料,半个月之内,太上皇便会隆重的招待我了,这个时候,不能出任何的差错才行。”叶青凝重的说道。
“伞……出问题了?”梁兴的双眼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掌柜的。
叶青挥手吸引着梁兴的目光,而后有些疲累的说道:“跟铺子没关系,应该是在伞骨上哪个环节出错了。伞的精力自我离开临安钱王淮南东路后,按理说都应该是放在皇宫跟我身上才是,但……竟然如今有人切段了联络,或者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若不然,李横又岂会亲自跟我联系!”
“伞骨?”梁兴皱眉,喃喃念着伞骨,而后突然想起叶青刚刚问的第一个关于素心的问题,惊讶的抬头道:“都头,你不会怀疑是素心……。”
“不是,我是怕她疏忽了什么,或者是大意之后让人察觉到了什么,年前离开淮南东路,如今这里一切都有你来负责,要么便是你们二人交接时,被人趁机逮住了破绽吧。”叶青揉了揉一团乱麻的脑袋。
不论是在前往太子府时,还是跟太子谈话还是回来时,叶青的脑海里就没有停下来过梳理其中的关键,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好,我明白了,我尽快找到问题所在。”梁兴看着疲惫的叶青,从扬州赶回来,而后恐怕到现在,连一刻都不曾歇息:“家里都收拾好了,你回去便可,红楼还在,一切都没有问题。”
叶青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后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既要快,但更要小心,切不能被他人再次趁乱找到破绽。”
看也没看身后点头的掌柜跟梁兴,叶青便从后门走了出去,面对着依旧是满街人头的街道,长长的出了口气,心头微微感到了些许轻松后,这才开始迈步往杏园的方向走去。
刻意的绕道之后,叶青这才站到了杏园的门口,说实在话,叶青同样是真心不想面对这个头脑精明、心思缜密的女人,但如今的他,却是又不得不去面对。
毕竟,以自己如今在太子心中的地位,甚至是包括跟李凤娘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都将会是他接下来的一切助力。
特别是如今自己只身回到临安,更是少不了要仰仗整个太子府,所以叶青只好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