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嫔疯了。
她在四更天的时候,撞开了自己宫里的门,奔跑在皇城的甬道上。
她边跑,边唱,声音尖锐,像是发春的猫儿。
四更,天还黑着的时候,有早起的宫人见她她身着一袭红衣如此,还当是遇见了鬼。
没有人敢上去拦她,直到她跑到了宸妃宫门外,唱了一曲游园惊梦。
宸妃昨夜睡得晚,几乎是才睡安稳就被这声音吵醒,便让人出去看看是谁不要命了在她门前放肆。
后来宫人们就将禧嫔给抓了进来。
她满脸都是血污,几乎已经看不清长相了。
宸妃还是从她的眼神认出了是她,“禧嫔?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禧嫔笑嘻嘻地说道:“因为我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呀,所以有人要害我!”
她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身子瑟缩在一起,一直往前脚退,“好可怕,她们都嫉妒我!她们都要害我!救我!皇上救我!”
她疯成这个样子,宸妃无奈之下只得将人先留在自己宫中,然后等去跟沈辞忧请安的时候,再问问她此事该如何处置。
然而没等到天亮,禧嫔就已经死了。
她是自己咬舌自尽的,死相十分恐怖。
后来李墨白和太后将她草草安葬,只当宫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一号人一样。
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是禧嫔自己发疯而导致自戕。
直到过了两天,秋喜被人发现坠落在枯井里。
将人救上来后,发现她并没有死还有呼吸。
将她救醒后,她便说自己是被丹阳给推到井里去的。
并且还说出了禧嫔和丹阳有冲突的前因后果。
沈辞忧一听,就觉得这件事肯定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于是她找来了吴世匿,“禧嫔的死是你查验的,可有验出什么不妥?”
吴世匿回话道;“是咬舌自尽的没错,但是她那个时候的情绪已经不受控了。虽然她本来就精神不太好,但是也仅限于疯疯癫癫,还不至于出现幻觉。但这一次,她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十分像是被人下了离魂散的症状。”
沈辞忧又问:“离魂散?那是什么东西?”
吴世匿:“服用下去之后,正常人会产生幻觉,如果像禧嫔那样本来就精神不太正常的人,不单会产生幻觉,还会笃信那幻觉是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她就很容易做出极端的事儿来。”
听完吴世匿的分析,沈辞忧大抵已经知道了禧嫔是怎么死的。
按说她也不喜欢禧嫔,她坏事做尽,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但是如果她是被害死的,那后宫是她的管辖地,她就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理。
于是她去找了丹阳,开门见山问她,“长公主,禧嫔她这个人是很讨厌,但是她再怎么说也是皇上妃嫔,她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可以跟我说,我自会帮你讨个公道,而不是自己滥用私刑,处置了她。”
她缓一缓,沉声道:“这里是启朝,不是北狄,有的事也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
面对她的指控,丹阳也并没有否认,反而道:“这样吗?那我知道了。日后若是有别的嫔妃再不知死活,我肯定会先跟你这个皇后知会一声的。”
沈辞忧实在看不惯她这一副嘚瑟样,于是道:“长公主还打算在启朝多久?”
“怎么?你是要赶我走吗?”她笑,“这里是我的母家,我那么久没有回来,自然是想常住的。要不是我儿成了北狄的首领,北狄有许多事需要我回去操持,我还不想回去呢。”
沈辞忧定声道:“如果本宫是你的话,还会应该早些回去。在宫里面和皇上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
“皇上不可能同意让你们北狄自治的,即便皇上同意,那么多大臣也不会同意。还不如趁着现在北狄还是块宝地,将他送给皇上做个顺水人情,以后你和你儿子的生活也就都有保障了。”
“要是等到皇上挥兵攻打北狄的那一日,你且算算,你能有几分得好果子的几率?”
丹阳:“这些话是皇后该跟我说的吗?前朝的事,哪里容后宫妇人议论?皇后娘娘未免有些僭越了。”
“本宫是好言相劝,若你听不进去,只当本宫没说就是了。”沈辞忧含笑起身,“禧嫔的事,本宫不愿与你追究。但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本宫也不会轻纵了你。”
丹阳并不知道,其实沈辞忧已经拿住了她的死穴。
她在北狄的那个孩子,压根就不是北狄首领的儿子。
而是她在北狄多次自戕时,被同一个侍卫救下。渐渐的她与那侍卫暗生情愫,然后珠胎暗结,为了能顺利生下孩子,她才从了北狄首领。
北狄比启朝还要重视血脉,若是知道那个孩子不是前首领的孩子,那么北狄人绝对会将丹阳母子俩给撕碎了。
这些信息是沈辞忧从系统那里得知的,不会有假。
她只要将这件事告诉李墨白,那么丹阳对李墨白的所有威胁,就都没有了威力。
可现在的李墨白根本就不知道沈辞忧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不知道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也不知道她身上带了系统。
沈辞忧这么无缘无故的去跟李墨白说,他非但不会相信自己,还会把自己当成疯子一样看待。
看来这件事,还得想一个合情合理的办法告诉李墨白。
但是丹阳这边,已经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她每次去见李墨白,李墨白都以各种理由对她避而不见。
她看出了李墨白是想耗着她,但是她却没有精神和李墨白再耗下去。
于是她便趁着第二日李墨白上朝的时候,带着自己的侍卫闯入了金銮殿。
金銮殿内,李墨白正在听朝臣说事。
而殿外,虎卫军已经快和丹阳的侍人们打起来了。
听着门外的哄闹,李墨白沉声发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内监道:“回皇上,是、是丹阳长公主。她非要求见皇上,奴才不允,她就带着人闯了进来!”
这话一说出来,就立刻在群臣之间嫌弃了一阵非议。
“她为女子,还是长公主,怎么可以做出如此无礼之事?”
“怕是在北狄时间久了,早都忘了咱们启朝的规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