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皇帝御驾成行。
随行侍卫六百七,宫人二百三,御医十六。
狩猎的地方在颐春园北面山林中。
越过层峦叠嶂的山峰,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大草原。
提前一个月已经有宫人在此处布置安营扎寨,故而等李墨白他们来的时候,草原之上像是列了军营一般,壮观是壮观,但却少了几分原生态的美感。
帝王秋狝是从前启朝的一项旧俗,那时候秋狝是在每年立秋的那一天举行。
所有的王公重臣基本上都会随同帝王一并参加,狩猎持续半个月,场面十分壮观。
但因为太宗帝曾经在秋狝的时候不甚被豹子咬掉了三根手指头,所以这一盛事也就随之取消。
后来帝王要是再想办秋狝,碍着老祖宗的规矩也只能悄悄地挑个不在秋日的时节,和王爷或者亲臣们玩耍几日取个乐子。
便如今日情况。
在配备好了狩猎需要的装备后,李墨白带着楚越之,与瑞王、靖王策马而去。
沈辞忧则和傅清清在草原上游玩着。
延绵不见尽头的茵茵草地,随风动翻卷成了海,一波波草朗席卷而来,只看此景便觉心旷神怡。
傅清清更像个受不住心的‘野孩子’,索性脱掉了花盆底,赤着脚在草地里跑着闹着,兴起了还会和自己的宫人躺在草地上打两个滚。
沈辞忧看着她但笑不语,却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阵高亢的歌声。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日。”
回身望去,见是吴世匿一袭青衣落落而坐草郎间。
他左手持扇,右手持酒葫芦,一边唱,一边往肚里灌酒。
阳光和煦洒在他净瓷无暇的肌肤上,晶莹的酒水灌入他口中荡起了酒花。
他从来不拘小节,只抬袖敷衍地擦了一把唇边的酒渍,而后撑开折扇在手中把玩着,颇有几分玩世不恭。
“吵死了。”沈辞忧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娘娘是觉得微臣唱得不好听?”吴世匿一个鹞子翻起身来,笑说浑话走到了沈辞忧身旁,“要不微臣换一首?”
“明日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住嘴。”沈辞忧回眸厉色看着他,“李白若知道你将他诗中所有的‘月’都替成了‘日’,恐怕躺在棺材里都要爬起来把你给带走。”
吴世匿手中折扇‘啪’的一合,指向当中日,“如今又没有月,颂月岂非不合情景?且说回来,娘娘不觉得颂月的诗词要远远多于颂日吗?说来也奇怪,那月之光华全然以来于日之映射,但世人总觉得它浪漫,反倒对正主不屑一顾了。”
沈辞忧没心情和他谈论诗词歌赋,又觉得有些口渴,便在佩儿的搀扶下向营帐走去,“那你就拿把弓,学着后羿射日那般把月亮射下来。它没了影,也就没人颂它了。”
吴世匿一路跟在沈辞忧屁股后面嘚吧嘚嘚吧嘚,入了营帐,沈辞忧连忙吩咐佩儿将帷幔落下来,将他挡在外头。
佩儿笑道:“娘娘为何如此讨厌吴院判?”
“他嘴碎,我懒得听他说话。”
“可奴婢觉得吴院判这人也挺有趣的。再说他总救过娘娘性命,娘娘对旁人都和颜悦色,唯独对他从没有过好脸色。”
是啊,经佩儿这么一说,沈辞忧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给过吴世匿好脸色。
是因为他总是用各种名目‘敲诈’自己?
还是因为他那张比女人还碎的嘴?
亦或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那一身痞气?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有的人生来就让人讨厌,不是吗?”
【滴滴滴,宿主,检查到林间以西两里外有老虎出没,还请宿主赶快去打老虎。】
【你说什么呢?】沈辞忧有些不敢置信:【你不会真的让我去打老虎吧?不是和以前一样,只要白白他们打回来了,我踢那死老虎两脚,不就算是打老虎了吗?】
【原本这个Bug是可以这样钻的,可是我查了一下时空管理局的记录,今天出行,暴君他们并没有打到老虎。所以宿主就得靠自己啦!我是好心提醒宿主,如果你现在不去的话,那任务你肯定是完成不了了......】
【你有病吧!?】沈辞忧内心狂怒:【你要我去打老虎?你觉得我哪点像是能打过老虎的人?我连只老鼠我都打不过!】
【宿主别急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次的积分奖励这么丰厚,错过了也实在可惜。这样吧,我给你开个后门。】
小坨坨碎碎念了两句,沈辞忧顿觉掌心一热。
摊开手心,一个迷你的小喷壶安静的躺在上面。
喷壶里面盛放着荧蓝色的液体,沈辞忧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喷就嗝屁’,对着任何动物只要喷一下,它们就会沉睡过去。效果立竿见影,但是对人无效。这里面的液体足够宿主喷晕一头老虎了。】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我要怎么喷晕它?它上来一爪子就拍死我了,还轮得到我动手吗......】
【宿主要学会触类旁通嘛!既然这个东西只对动物有用,宿主把它先喷到身上去不就好了?然后等见到了老虎,它要扑你的时候,一旦近身不就被你迷晕了?】
仔细想想,说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
毕竟是100积分,哪有这么好赚?
而且小坨坨肯定也不可能害她,毕竟她死了可是会影响到它的业绩的!
在和小坨坨确定了老虎的位置后,沈辞忧便决定偷偷摸摸孤身一人入山,等完成任务后再偷偷回来。
“佩儿,本宫困了,想睡一会儿。你们去陪着傅贵人玩一会儿吧,好不容易来了此地,也放松放松。”
佩儿欢喜应下,独留沈辞忧一人在帐篷里。
他将喷壶里的液体均匀喷洒在自己的衣物上,而后掀开帐篷后面的一角,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溜了出去,一路向着西边林间深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