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高楼倾颓(1 / 1)

谁也没有料到皇后竟会走这一步。

为求自保,她竟然可以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出卖。

李墨白看着她,看着这个虽然与自己没有过夫妻之实,但也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五年的女子,他的后背不禁冒出了层层凉意。

“父亲作乱,臣妾惶恐,可臣妾却不得不如此做。”

皇后声泪俱下,以表忠心,“臣妾是祝家的女儿,更是启朝的国母。国家有难,臣妾如何可以独善其身?即便他是臣妾的父亲,臣妾也只能含泪大义灭亲。”

对于她的表演,李墨白无动于衷,平静地听完她的话后就让人将她送回了凤鸾宫。

*

三日后。

每日四更天,都会有水车由顺畅门而入给宫中补给水源。

拉车的马夫做这一行已经十来年,和顺畅门当值的侍卫都厮混的十分熟稔,故而双方为了省时省事,一般只会将车帘掀开看一眼车里有没有异样,再大概瞄一眼水桶,确定里面装的是水就会放行。

今日马夫依时而来,在顺畅门外下了马,十分热情的和守门侍卫套起了热乎。

“几位爷,这两日天气热,贱内准备了一些酒水让小的孝敬给爷。”

他从轿厢里面取出了两提酒坛递给侍卫,“您闻闻,可是陈酿的好酒。”

侍卫将酒坛起来,酒香四溢,却是好酒无疑。

他们谢过马夫,依例只随便看了一眼轿厢和水缸内部。

与平常不同的是,马夫看起来好像十分紧张,在他们查看的时候眼神不时偷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只听到侍卫说一切无恙可放行之时,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重新骑上马背攥紧了缰绳,只等侍卫将宫门启开,他便挥鞭策马,将藏在最里面两个水缸里面的炸药点燃,炸崩了顺畅门的门禁。

可怎料想大门起开的一瞬,侍卫便四下散开。

门后,是水龙司的宫人正举着一排排的水龙,压满了水朝马夫喷射。

马夫被水弹冲击倒地,马儿也受了惊乱窜,轿厢也被水龙喷射彻底浸湿。

数十名暗卫由四面八方的阴翳中闪出,很快就控制住了马夫和送水车。

楚越之由城门而入,掀开轿帘朝最里面两个被盖住的水缸里面望了一眼。

果然,水缸的表面装了个铁盘,在铁盘上装了浅浅的一层水,而铁盘之下,则是满满的两缸炸药。

火捻子已经被水浸湿,炸药也就无从引爆。

马夫见事情败露,趁人不备从袖口里掏出火折子将其吹出火星,朝着方才送给侍卫的酒坛子丢了进去。

酒坛子里装得高浓度的白酒,遇火可燃。

白酒下面藏着的是爆炸威力极强的‘水鬼’,多是渔夫出海用于炸鱼所用。

见了明火,酒坛子瞬间成了两枚炸弹,在顺畅门前轰鸣炸开。

伴随一阵耀眼的火光,离得最近的两名侍卫被当场炸死,而城门也被炸出了一个不小的缺口,难以合严。

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就见祝宏川带着自己府上的百名府卫,手持重兵向宫门口包拢过来。

侍卫和暗卫严阵以待守住城门,楚越之立于最前方,目光如鹰一般锐利死死地盯着祝宏川。

“祝大人是想用你府上百名府卫的兵力,攻下皇城?”

祝宏川不屑道:“老夫知道虎卫军和外境军昨日已经离江都,去了三川进行兵演。如今宫中所留暗卫、御林军,至多不多三千人。老夫这百名府卫当然不是用来攻城的,攻城者,自有旁人。”

他从袖口取出了一根烟花棒,对天而放,霎时炸裂出一团淡紫色的光影。

楚越之瞥一眼漫天坠落如繁星的烟火,戏谑道:“祝大人这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放炮庆祝?”

“楚都督,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江都外如今早已被殊戎的重兵环伺,老夫以此为信,万数大军就会即刻发兵,攻入江都,直捣黄龙!”

他说这话的时候威风凛凛,气势汹汹,仿佛这场战役他已经胜了一般。

而楚越之听后,竟鼓起了掌,“祝大人好谋略,微臣佩服。”

远方,万马奔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祝宏川笑得阴鸷,扶耳侧首道:“都督听见了吗?这是启朝灭朝的声音。”

楚越之无动于衷,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而祝宏川的这份‘喜悦’,直到在看清楚那万马奔腾之声是从何而来的时候,才转为惊骇之色。

他看见的,并非是他期盼已久的殊戎军队。

而是身着红黄相间甲胄的虎卫军!

“这......怎么会如此!?”

他带领的那区区百名府卫在虎卫军的包围下,犹如蜉蝣撼树般不值一提。

楚越之沉声道:“昨日殊戎将领乌哧达写给你的那封信,是在姚将军刀架其脖颈的情形下逼迫他写出来的。你心心念念会驰援你的殊戎军,早在變州就已经被剿灭。而昨日去往三川的虎卫军和外境军,皆是皇上用来请君入瓮的幌子罢了。”

“不可能!不可能!!”祝宏川瞪大了遍布血丝的双眸,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老夫带兵多年,用兵之道诡谲,从未失过手!他李墨白不过一黄口小儿,如何能窥探到全局!?”

“祝大人和外界联系的手法,委实不高明。”

楚越之口中戏谑地轻‘啧’,摇头道:“自你祝子封下葬,你少与官员接触,每日上朝后便赶回家中陪伴夫人身侧,这一切看似合理,但皇上一早就洞悉了你的诡计。你得罪的朝臣不少,若还想在启朝继续维持如今的体面,人情关系必然少不了走动。你一反常态,便可知你已经全然不在乎启朝的一切,便是有通敌之心。”

“祝大人以为自己在家中寝室向江都城外挖出的那条十余里的密道很高明吗?这一切都在皇上的计算之中,你何时挖通的密道,何时从密道而出,都和什么人接触过,皇上了如指掌。”

祝宏川难以置信,一直以来庸庸碌碌甚至有些昏聩无能的李墨白,背地里的心思竟然这样细。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也轮不到他信与不信。

楚越之下令道:“生擒祝宏川,其府卫,就地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