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知道开玩笑,说明他身上的伤已无大碍。
“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哪儿都不适。”李锦琰试图抬抬胳膊动动腿,却被一阵阵钻心的痛意阻止了动作,“浑身上下像散架了一样,我还以为我这次一定完蛋了。”
“你还好意思说?”李墨白沉下脸色,肃声道:“你与朕之间有再多的争执也罢,你可以怪朕,却怎好以自戕来伤人伤己?倘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非寒了母后的心,也让朕内疚一辈子?”
“母后知道了吗?”
“朕要是瞒不住她,此刻守在你病榻前的又何止朕一人?”
沈辞忧适时帮他兄弟二人疏解心结,“靖王殿下,谋害恭顺王的贼人已经伏诛。皇上为了证明此事与你无关,力排前朝非议,苦寻蛛丝马迹侦破此案还你清白身。算上昨夜知晓你坠崖的消息,为此事,皇上已经整整三日未曾合眼。”
李锦琰嘟嘴哼了一声,委屈巴巴地看着李墨白,“我已经说了不是我,是哥非要怀疑我。”
“此事是朕错,但为了这么些小事你便自寻短见,你亦是错得离谱。”
“谁与你说我是寻短见了!?”李锦琰解释道:“那天离宫后我去酒楼喝了会儿闷酒,后来也就想通了你为什么会那样怀疑我。伤心是有,可你是帝王,你总有你的难处。那么多证据摆在面前,你也只是叫我来问话而并非让大理寺出面直接查办,可见哥打心底里也是相信我的。那时几杯清酒下肚,其实我已经不生哥的气了。”
听他这般说,李墨白更为纳闷,“那你缘何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只听李锦琰喟叹一声,耷拉着眉眼一副衰样,“吃酒的时候旁边坐了两命猎户,听他们说九峦峰的思忧草这两日到了产季。那东西整个江都就只有九峦峰上有,且一年只生长三日便枯萎,白日埋在土里,只等夜晚才冒出尖尖来。它是安神解乏的好东西,因罕见宫里头也不常有。我见哥眼下难掩乌青,想该是被朝事所困夜夜不得安枕,便想同他们一并上山去撞撞运气,说不定能采摘几株送给哥添在安息香里。”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谁知道上了山我就跟那两个猎户走散了,山上夜午浓,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周围还有狼在嗷呜嗷呜的吓唬我!我被困在山腰进退两难,又听着狼嚎声越来越近,担心自己成了那玩意儿的盘中餐,只得硬着头皮摸索着找下山的路。结果可倒好......路没找到,倒是一脚踏空滚下山去,险些丢了性命。”
原是如此。
他并非是自戕,而是在那样争执起的时刻,心中仍惦念着自己?
虽然李墨白一句感谢的话也没说,但只见他此刻望向李锦琰的眼神‘温柔宠溺’,便足够说明一切。
沈辞忧看在眼里,觉得这两兄弟应当还有些私话要说,自己杵在这儿谁也不好意思开口,于是道:“不知道府医的伤药备好了没,我去瞧瞧。”
只等她退下后,兄弟二人相觑了片刻,李锦琰才开口道:
“哥,其实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也会像四哥、八哥、九哥那样,对你得皇位有兴趣啊......若是你有所顾虑,可收回我的封地与王位,只将我当个外戚养在宫中就成。”他唇角泛起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心酸,“只要能和哥与母后在一块儿,旁的事我都不在乎。”
李墨白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摇头道:“莫要胡言乱语,朕对你的疑心自那日生亦自那日止,你若还惦记着这些事,就是打心底里还在埋怨朕。”
“我哪儿敢埋怨哥啊......只是......哥,你说的话当真吗?”
“嗯?什么?”
“就是......就是我昏迷之际在我耳边说得那些。”李锦琰有些‘羞涩’一笑,“比如让我骑在你脖子上骑大马......”
“不可能。”李墨白正色拒绝,“绝对不可能!”
“哎呀哥!!你都答应我了,可不许反悔!不然我就告诉嫂嫂,说你是个说话不算数且没有担当的男人!”
李墨白:“???你以为你同她说了朕就会怕你吗?还是你觉得朕很在乎她如何看待朕?”
他说这话的时候,沈辞忧刚好端着汤药折返了回来。
她步子很轻,几乎是不被人察觉地站在了两人身后。
李墨白背对着她,她则冲李锦琰做了个‘嘘’的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墨白准备如何‘装逼’。
李锦琰旋即会意,轻笑道:“难道哥不在乎吗?”
“朕当然......”
李墨白刚要开口里立人设,忽而却听见了沈辞忧的心声:
【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你要是敢胡说八道,这碗药马上就会扣在你脑袋上!】
“朕当然在乎。”话锋一转,他却说得如此认真,发自肺腑,“这话换作旁人朕不会与他说,可你不同。你是朕的兄弟,在你面前朕没什么好隐瞒的。忧忧是朕钟爱的女子,朕自当事事以她为先。她的想法朕也会十分在乎。
诚如你所言,朕就是怕她。可这份怕,并非是因为她凶悍,而是因为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她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朕只怕她会不高兴,朕不想让她不高兴。”
完蛋,他这番话直击沈辞忧的小心脏,说得她心花怒放。
李锦琰也故作姿态,捂着腮帮子戏谑道:“哇......哥,你好会啊,我酸了......”
说罢指了指他身后。
李墨白转身目光与沈辞忧对上的一瞬,贡献出了影帝级的表演。
面部表情集合了惊讶、慌乱与羞涩,结巴道:“你......你何时进来?为何没有动静?”
“刚刚呀~”沈辞忧笑得‘不怀好意’,“所以皇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咳咳。”李墨白敛正容色以清嗓之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当没事人一样接过药碗来给李锦琰喂药,还小声埋怨他,“你嫂嫂进来了你也不给朕使个眼色,朕是白疼你了。”
装着害羞嘴上如此说,心中却觉得美滋滋的,感叹自己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