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们,先别着急,我先把事儿说清楚,咱们再看看怎么办。”老师看着情况愈演愈烈赶忙出来制止,好家伙,这一个比着一个的护犊子,这班主任可真不好当啊。
事情其实很简单,小男孩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最喜欢欺负同学,这次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许安宁是被领养的,就好像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到处宣扬。
许安宁是领养的,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邻居知道、老师知道、许安宁的好朋友们也知道,可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会主动提起。
可是偏偏就有这么个人,不但提了,还一直提,发现许安宁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就开始对着她喊:“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不仅自己喊,还拉着他的一众小伙伴一起喊。许安宁其实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必要和他一般计较,可是林朗和她说过,当一个人欺负你的时候你不去反抗,就会有第二个欺负你,当第二个人欺负你的时候你还不反抗,就会有很多很多人欺负你。
许安宁不想被欺负,于是今天,在她再一次听到这个讨人厌的小男孩指着她的鼻子叫“孤儿”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拿铅笔盒扔在了小男孩头上,趁着小男孩没反应过来上去就打。
小男孩也没想到许安宁反应这么强烈,一时被吓傻了,等想起来还手得时候已经晚了,挥了几下手就被闻讯赶来的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这不活该被揍么?要我我都等不到今天我就揍他了。”坐在椅子上的林朗忍不住嗤笑,拉着许安宁的手,小声对着她说:“干的漂亮。”
许安宁抬起头,眼泪是不流了,但是眼睛还是红红的,她轻轻捏了捏林朗的手心,又在他的手心上画了个小脸,好像在说:我假哭,我装的。
林朗立刻意会,这是要创造舆论支持啊,于是马上把许安宁的头按到自己怀里:“好了好了,安安,别难过了,你不是孤儿啊,我们一家人都爱你,对不对~”
“这说实话还不行了?说实话也要被打?”男孩的奶奶也没想到是自己孙子挑的事儿,虽然嘴上还不饶人,气势上已经输了好几分。
“我不是孤儿!”许安宁从林朗的怀里抬起头来,眼眶依然红红的,看着就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我有爸爸有妈妈,有叔叔。”
“又不是亲生的,你是被领养的就是孤儿。”小男孩脸上的指甲印还疼着,恨得心里直痒痒。
“谁说不是亲生的就是孤儿?”林骁又忍不住开始吐槽:“有的孩子,有亲生的爸妈可是不教育,那还不如孤儿呢。”
“你少说两句吧~”林骁自从进了办公室,还一句话没能抢上说:”老师,这个事情既然已经清楚了,我们孩子先动的手,一会儿我们就带着俩孩子去验伤,该赔的钱我们一分不少赔。“
可算来了个明事理的,老师忍不住高兴:”行行行,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想必爷爷奶奶也没什么意见吧?“
“哼,这还差不多。“明知理亏的男孩家属也打算见好就收。
“不过,老师……”林骁走到年轻的女老师工位前,女老师被唬了一跳赶忙站了起来:“您……您说。”
“照您的意思,这个事儿发生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孩子开始是忍着来着,实在忍不了了才动的手,请问您作为班主任,怎么没早点发现,早点制止呢?”林骁又一次摆出那副阴沉的面孔,女老师顿时慌了起来,这个人好凶。
“还得辛苦老师您多操心啊。”想着许安宁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换老师,王翠芬赶紧把林骁拉了回来:“您多担待了。”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老师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刚刚那位男家长派头可真足,该不会惹了不该惹的人吧,以后可得对许安宁好一点……
许安宁没有受伤,林朗便带着她直接回了家,林骁和王翠芬带着小男孩去了医院。
回家的路上,许安宁的情绪明显的低落,林朗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不是没受伤吗?”
“没受伤啊,但是心情还是不太好。”许安宁的声音糯糯的:“林朗,为什么偏偏我就是个孤儿呢?我哪里不好呀?”
“你哪里是孤儿啦?”林朗拍了拍许安宁的头:“你可别咒我们早死啊。”
许安宁伸手把林朗的手扒拉下来,抬起头狠狠的瞪着他。
林朗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歉:“好啦,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安安,其实算起来,我也是个孤儿啊。我爹妈没了的那年,我才四岁。“
“你有老大呀。”许安宁道:“我什么也没有。”
“老大是我哥,不是我爸也不是我妈。没爹没妈的那个就叫孤儿了,你整天说自己很聪明,这个道理还不懂么?你累不累,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呗。”
正值秋天,天气很是凉爽,工作日的下午路上的行人很少,两个人溜溜达达走了好久,走的有些累了,走到一个奶茶店,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休息。
“我给你说说我的事儿吧。”林朗捧着一杯珍珠奶茶,喝了一口:“我知道林骁和你说过,可是我俩的角度不一样,你听不听。”
“听啊。”许安宁手里拿的是一杯橙汁:“我想听。”
“我爸妈特别喜欢孩子,老大十岁出头的时候,我爸不在体制内干了,我妈想着既然没有丢工作的风险了,不如再生两个孩子,于是就有了林薇和我。”
“林薇比我大三岁,小时候我爸妈其实还挺忙的,都是老大带着我们俩玩儿,他真的是一个特别棒的哥哥,学习、家务、带娃,什么都会,而且什么都不耽误。林薇的死真的是个意外,反正我觉得林骁没必要那么自责。”
”我爸妈去世的时候我4岁,是车祸离开的,很宽敞的大马路上,我爸开着车,直接被一辆逆行的卡车撞上了,我爸的车都碎了,人一下子就没了。卡车司机是酒驾,赔了很多钱。“
”当时有不少远方亲戚想要把我带回去养,条件就是把我的那份赔偿金一起带走。老大不同意,他说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兄弟两个了,我们绝对不可以再分开。后来他大学都不考了,就一直带着我。“
“其实日子过得挺好的,一点都不难,不过也可能就我觉得不难吧,老大说不定都要愁死了。”
“你要是觉得难过,就别讲了?”从一开始讲述这段经历,林朗的表情就变得不那么自然,语气努力的假装轻松,嘴角努力的上扬着,可是许安宁还是可以看出,他其实很难过。
“没事。”林朗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脸:“来,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