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给了我整个世界也比不了的幸福(1 / 1)

(1)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忽然想起来这宁城山离银行很远,我只能打的去上班。唉,又得增加笔开支。

我急忙穿好衣服,拿了公文包奔出来,别墅里还安安静静,大家都仿佛没有起床。也是,谁看过当老板的人早起呢?

佣人替我拉开门,问我要不要安排车,我摇摇头,我才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急急忙忙一路下山,身边呼啦一下开过去一辆高档车,修得笔直的山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在飞速地奔跑。

我真的觉得无奈,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梦想进入豪门,可是如果知道进入豪门是过着我这样狼狈的生活,只怕很多人都会打退堂鼓了。

好容易打了一辆的,衬衣都已经汗湿了。

踩着点子来上班,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餐,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的叫。银行就是这样死板的没有人情味的单位,银灰色的大厦、整洁的黑西装,玉白色的台阶,冰冷的玻璃窗,离外面繁华如花的世界仅一步之遥,却也绝对不可以在上班的时候迈出大门一步。

我喝了一口水,打开电脑,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其实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咿呀而带来大的改变,这样倒也好,彼此没有要求才会变得平静,才可以好好相爱,我才可以看清楚她幽兰的心事而她才可以有耐心陪伴在我身边。

中午,已经饿得快发晕的我,终于接待了最后一位客人,他递来一张纸条,上面什么都没有,我翻到背面,才看清楚:提款10000元。

我将纸条退回去,温和地说:“对不起先生,我这里不办……”我愣住了,面前的男人三十四五岁的年纪,英俊但显得落魄,胡须没有剃干净,身上的宝蓝色衬衣也脏兮兮的仿佛有很多天没有洗干净了。

“容大为?”我脱口而出。忘记了隔着厚厚的玻璃他根本就听不见。

他弹弹窗户,示意我出来。

我下意识地看看周围,好在同事们都在低头忙活,没有人留意到我。看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对同事交代了几句,我就走了出去。

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祥预感。跟容大为只见过两次面,每次见面都打架吵架,闹得不开心。这个人就是社会上的渣滓,下三滥,可是穿鞋的都怕光脚的,他今天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究竟又想找什么样的麻烦呢?

我请他去隔壁的小餐厅吃饭,其实是想带他离开同事的视线。他也不以为意,拿起菜单点了几个特色菜,要价不菲,莫了还让人给他拿包芙蓉王。

他点燃一根烟,眼睛似笑非笑瞪着我:“怎么样?做林家的女婿很滋润吧?怎么还在银行坐柜台,有福的日子不知道享?”

我没好气地说:“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他冷笑一声:“你应该感谢我,是我给你让了位置,林家女婿本来应该是我。”

我强忍住怒火,语带刻薄地说:“你?可能吗?咿呀喜欢你什么,没有工作,一无是处,还玩女人,还要女人养活,别说咿呀,就这大街上随便一女的,都不会要你,哪个女人找你哪个倒霉。”

容大为吸了口烟,竟然没有发火,只轻轻拍了自己的脸:“就凭这张脸,我就可以吃她一辈子。”

这下轮到我感觉好笑了,脸,他以为他的脸是吴彦祖吗?真没有见过这样无耻的男人。

容大为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火苗一跳一跳的,将他那张虽然英俊却让人感觉不堪的脸也照得一明一暗:“小子,你应该见过林咿呀的哥哥了,就没有发现出什么吗?”

我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不要再打探我的私事,你是怎么查到我单位上来的,还有,你找到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让他明确知道我对他的愤懑。

菜端上来了,容大为拿起筷子,将一条鲑鱼夹了半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根本就不理睬我的问话。

而我,虽然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地叫,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对着容大为这张脸,再好的美食我也咽不下去。

容大为几乎将桌上的美食扫荡一空,这才摸着肚皮满意地笑了,他拿出牙签剔着牙齿,打着饱嗝说:“你知道吗,我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这才是人吃的东西。”

我的耐心已经快没有了,瞪着他说:“如果你就是为了混顿饭,好,我请你,不过没有下次了,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到我单位闹事儿,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是宁城本地人,多的是哥们儿,有个什么事大家都会仗义相助。”

容大为悻悻地说:“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也不是想吵架的。咿呀跟你我没意见,反正你和她也长不了。我是告诉你,我手里有几张咿呀的私密照片,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买下来?”

他这才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甩到桌子上。我拿起来一看,热血上涌,整个人都呆了。

是咿呀睡在床上的照片,蕾丝睡衣半隐半现,露出姣好的身材,还有一张,竟然是出浴照……我恼火地问:“你想干什么,快说。”

容大为叹了口气:“别着急嘛!我就这么多照片了,本来想自己留个纪念的,不过既然她已经选择了别人,留着自己看还会伤心。所以我打算送给你,你知道,这些私密照片放在我手里,哪一天我搬个家把照片弄丢了,被人拿到网站上曝光,不又弄个‘艳照门’吗?既然我这么讲义气,你多少也得表示表示,好歹弄点钱给哥们我花花。”

我明白了,他在敲诈我。

我的脑海里飞速地思考着,不给他钱很容易,他如果闹事,叫杜康带几个人来教训他一顿,保准他变得老实,可是这些照片不知道他手里还有多少,万一真的捅到网络上,受伤害的人只有咿呀,她的事业她的名誉都完了。

见我沉默不语,阴沉着脸,容大为嬉皮笑脸地说:“你现在是林家的贵人,以后荣发富贵的日子长着呢,何必在意点小钱?我不要多了,1万块,连底片带照片统统给你。”

我不知不觉地伸手拿烟,点燃了一根,狠狠地抽了一口,烦闷地问:“我怎么知道你拿了这笔钱还不死心,还有下次?”

他冷冷地一笑:“你以为咿呀那么笨,和我分手不会带走所有对她不利的东西?我手里就这几张,信不信随你,你没有选择,只能赌一把。”

我再次拿起那些照片,下了决心,不管是不是被他敲诈,我也不能冒险让咿呀被他伤害。

我不是一个强有力的男人,可是我愿意倾尽所有保护我所深爱的女人,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为了她,我可以付出生命,更何况只是破一点财呢?

我点点头:“行,把底片给我,你跟我去取钱。”

我把钱交到容大为的手里,又从他手里拿过底片。容大为满意地掂掂钱,眼神发出贪婪的光芒,说:“哥们,我就知道你够义气,行,爽快。”

我厌恶地扫了他一眼,对于这样的人,我真的不想再见。我什么都没有说,拿起底片转身就走。

他忽然在身后说:“哥们,你这么爽快我也要讲点义气,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我淡淡地说:“还有什么事?”

他又绕到我前面,盯着我打量了半天,才带着不怀好意地笑容说:“你知道咿呀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吗?”他伸出手,想碰我的脸,我厌烦地让开,他哈哈大笑起来:“你和咿呀不会长久的,因为她能喜欢上你绝对是一个意外,一个冲动。她就喜欢我这样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嗤之以鼻:“难道因为你帅得震惊寰宇?”

他摆摆手,对于我的讽刺竟然毫不在意:“我长得是不错,可是我老了,咿呀比我小那么多,而且她天天接触的都是娱乐圈里的演员,身边的人不是帅哥就是美少年,我算哪颗葱?”

我“哼”了一声,心想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不耐烦地拂开,他讪讪地拿开手,说:“哥们,我是好心提醒你,付出感情的时候悠着点。她的心里有别人,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哥哥林峰,她喜欢上我,就是因为我和她的哥哥长得相似。不仅这样,其实她在我之前,也有交往过别的男朋友,个个都和她哥哥长得有几分相似,我们对于她来说都不过是一个爱的替身而已。而你,是一个例外,你和她的哥哥长得一点也不像,所以你和她根本就是一个意外。林咿呀如果爱她哥哥一天,就永远不会接受你,至少她只会接受一个长得和她哥哥酷似的男人。”

我轻蔑地瞧着他,讥笑着:“容大为,你其实很适合当编剧,这剧情可编造得够离谱的。林咿呀和你交往真的是瞎了眼,分手了还要被你如此污蔑糟践,竟然污蔑她*。”

容大为凑近我的耳朵,带着恶作剧的口吻说:“难道你不知道,林咿呀和林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她不过是林家收养的孤女而已,她根本就不是上海人,她是根正苗红的宁城人,她的父母都是宁城一小的老师,出车祸死了,临死前把咿呀从车窗口里抛出来,留了条小命。这个事情你去查查老报纸可能还能查到,是林老头收养了林咿呀,不过真正将咿呀带大的是林峰,大了她15岁的所谓的哥哥。咿呀懂事以后就爱上了这个哥哥,可惜啊……求爱不成,她才变得叛逆,什么事情都和哥哥对着干,可是这些年来,她的心里一直只有他,林枫知道,咿呀也清楚。我奉劝你,要么你就装糊涂,趁和咿呀交往的时候多捞点好处,要么你早点和她分手,想想看,你身边的女人心里一直只有别的男人,这和戴绿帽子有什么区别?”

“够了!”对于他越来越露骨的谈话我已经厌烦到了极点,我指着他说:“容大为,你管好你的嘴,在外行走要存点厚道,否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小心祸从口出。”

我头也不回地离去,只听到他在身后狂笑:“又是一个傻瓜!”

如果耳朵可以关机,我一定重重关上给他看。

回到银行,我埋头工作,心里却乱如麻,从理智上分析容大为的话肯定是他的胡编乱造,可是为什么直觉却告诉我事情有一定的可信度呢?

我想着林峰那张冷峻的脸,的确和容大为有几分相似度,容大为这样一个下三滥咿呀当初都会和他拍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才让她那么做。

又回想起咿呀和林峰相处的时候,表面上确实其乐融融,可是当时我就仿佛察觉了哪里有什么不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秘密被掩藏的感觉——我的心里猛然一跳,是的,林峰看待咿呀的眼神,过于深沉,像深不可测的幽潭一般,哪有哥哥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待自己的妹妹?所有的秘密都掩藏在那鸿幽潭之中,或许就连欧姐也不一定知道。

如果咿呀真不是林家的人,为什么这么大的秘密她从来不告诉我?是担心我知道了嫌弃她的出身过于复杂,还是因为在她心里始终觉得和我还有层隔膜呢?

我的心乱糟糟的,以至于处理业务的时候几次忙中出错。

我发现我深深感到恐惧——如果容大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的情敌是林峰,这样优秀出色的男人,我拿什么和人家比?外在无法比,内在更加无法比,他们那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深厚感情,对于他们来说,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而已。

不,不会的,咿呀不是那样的人,和咿呀相处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她对我的感情,不说一开始就很深厚,但发展到现在,我已经能够感觉到她对我的依恋和信赖,那温柔如水的眼神,那顽皮任性的顽笑,那执手相看的朝朝暮暮,怎么可能是演戏,怎么可能是虚伪,怎么可能是冲动和意外?

我们像在天空中相遇的流星,相遇的机率虽然罕见,但身后也有命定的轨迹。不,绝不可能这一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我们绝对不会是对方生命里的过客,还有那漫长的人生路,我们要一起慢慢地走。

我感觉我的心变得潮湿了,爱情像潮水一样满溢,而我,仿佛找不到出口,只能任它们一路澎湃,奔涌,化成泡沫。我深深地意识到,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没有咿呀,我的世界将会全部毁灭。

(2)

下班以后,因为心情郁闷,不想回到那个虽然豪华但却并不属于我的“家”,我跟咿呀打了电话,说晚上约了杜康吃饭,迟一点回家。

再见到杜康,真的是吃了一惊,这爱情果然让人春风得意,这小子一洗前段日子的狼狈,整个人都显得轻飘飘起来。一见到我,就拍着我的肩膀说:“小舅子,要吃什么我统统埋单。”

我没好气地调侃他:“怎么,刚追到我堂姐就马上从父母那里拿回了银行卡?”

他不以为意,拉松了脖子上系得紧紧的蓝色领带,将黑色的西装脱下来扔在椅子的靠背上,忽然又拿起来,拍拍灰,整齐地挂在椅背上,带点炫耀口吻说:“这西服是姐送我的。”

我瞧了那西服一眼,笑着说:“这就是爱的回报。也难为你小子吃了这么几个月的苦头了,现在觉得值吧?”

他点点头,伸起大拇指:“值!值!都活到奔三的年纪了,才觉得自己像第一次恋爱。”他的眼神闪闪的,嘴角一说话就带着浓浓的笑意,果真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火。

我点了几道菜,杜康全部给我改了,贵的菜统统不要。我白了他一眼,说:“杜大少,你刚才还说我想吃什么你埋单,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给我点面子,今天我发了薪水,薪水不多,你知道我拍拖还得准备点钱。我父母给我的银行卡我可不敢拿了,姐和我约法三章了,如果要跟她好,就得学会自食其力,只要是自食其力,跟着我吃糠都成,如果靠家里靠父母,龙肉她都不稀罕。”

我的脑海里浮现起我堂姐那张倔强的脸,聂晓丹就是这样的人,对男人的要求其实也简单,她喜欢上进的男人,一直没有改变。

菜上来了,杜康吃得欢快,而我却食难下咽,杜康放下筷子,瞅了我一眼说:“晓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谁有事都瞒不了另外一个,我也没有打算隐瞒杜康,于是,我把林峰是咿呀的哥哥,曾警告我不要纠缠林咿呀,和我现在已经住到了林峰的豪宅里,以及咿呀的前男友敲诈我并且告诉我的秘密,统统告诉给了杜康。

杜康听得目瞪口呆,蓝色的灯光映射着他的脸,就仿佛在映照着一个木头人一般,除开眼珠子偶尔动动,整个人都快成僵尸了。

末了,他才回过神来:“我的神,聂晓明,你是不是在拍戏?我怎么觉得你遇到的事情太神了?我老板竟然是林咿呀的哥哥?还有,你被人敲诈你还真给了钱,聂晓明,我真不知道是该骂你一顿还是羡慕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我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说:“你就别嘲笑我了,现在什么事我都可以不在意,我只是不知道容大为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咿呀爱的人真不是我,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真的陷进去了,拔不出来,走不出来……我……”我的声音变得哽咽了。

杜康沉默了,他点燃烟,递给我一颗,我顺从地接过,我曾是不抽烟的人,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有时候这袅袅的烟雾确实可以让人的头脑变得冷静一点。

杜康几乎快将一根烟都抽完了,才开腔:“晓明,容大为那人肯定是嫉妒你,所以他说的话里面一定有点水分。不管咿呀是不是喜欢了她名义上的哥哥,我们先要搞清楚,林咿呀究竟是不是林家的人。我可以帮你去查查,我有个哥们是报馆的,也许可以查到当年的报纸,看看是不是有宁城一小的老师双双遭遇车祸,临死前从车窗里抛下一个孩子的新闻……实在找不到,我们还可以去学校里了解下情况。”

我想了想,问:“要不,我直接问咿呀?”

他摇摇头:“她如果想告诉你,早就告诉你了,不会一直隐瞒到现在。”

我的声音变得低沉:“你说的也对,唉,她宁可告诉给容大为,都不肯告诉我知道,我真不明白这代表什么。”

杜康安慰我说:“这个事情,外人会比你看得更清楚一些,我想林咿呀之所以告诉容大为,可能是因为她当时年纪小,想事情想得不那么复杂,现在成熟了,知道许多话说出口前要三思而行。她不告诉你,并不一定是拿你当外人,而可能是怕引起你的误会,毕竟这不算好事儿,她的身世那么复杂,怕爱人会有很多疑问。”

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安慰我的话,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对咿呀的深深的怜悯。所有的人都只能看到她的光环,却有几个人能了解她内心深处的那种无依无靠地孤单。即使林家富贵荣华,毕竟那不是有血缘意义上的真正的家,换了是谁,都宁可要一双清贫的亲生父母,而不会投身富贵之家认别人的父母为父母。这些年来,咿呀在人前欢笑,人后流了多少眼泪,面对月圆月缺,花开花落,她的心底深处,永远都是一个人,无人可以诉说伤痛。

或许,这才是为什么,她小小年纪却演技那么出色的原因吧,一个没有故事的人,是演不出那些复杂的情感戏的。

而我,能给她的,除开我至死不悔的爱以外,真的已经一无所有。

晚上,我回到林宅,林峰瞧了我一眼,不满地说:“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又不是做生意的人,忙到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欧姐埋怨地拍打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这么多,咿呀则替我辩解:“晓明事先跟我请假了,哥,你别担心,晓明所谓的‘应酬’就是跟他的几个狐朋狗友们吃饭喝酒,没别的。”

林峰“哼”了一声不再吭声,我生气地上楼了。

我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住在他们家本非我原意,可是却处处要受到咿呀的哥哥的刁难。也许别人感受不到什么,但是我凭直觉知道林峰根本就不喜欢我,再加上容大为的那番话令我变得敏感,我觉得再住在这里实在没有了必要。

门悄然推开,一个人影跳了进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我,将她的脸颊贴在我背上。

我想甩开,她却像棉花糖一样紧紧贴着不肯离开半分。我无奈,只得投降,转过脸来说:“你还理我做什么,陪你的哥哥去。”

她又勾住我的脖子,脸软软地贴在我的脸颊上,细声细气地说:“晓明,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不肯承认,摇摇头。

她刮着我的脸:“还不承认呢!瞧,脸都气成猪肝色了。你真小气,我哥就是那号人,喜欢啰嗦几句,我从小被他啰嗦惯了,如果我是你这么小气,很小的时候就被我哥念死了。”

我酸溜溜地说:“你们兄妹感情那么深,你怎么会舍得早死。”

她让我坐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到我腿上,对我说:“如果你真的和我哥合不来,那我们明天就搬出去,怎么样?”

我很高兴,眼睛一亮:“你说真的?”

她又撒娇赖皮了:“还说自己不小气,我哥就念你一句,你就这么记仇。晓明,其实你就真的想做一辈子的银行小职员吗?和我哥处理好关系,让我哥教你做点生意,男人谁不求一个发展。”

我的脸沉了下去,将她从我腿上推开。我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窗前。

从这里往外眺望,可以看到山脚下的风景,灯光闪烁,夜景如画,映照着天上皎洁的星光,人犹如悬浮在半空,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特别。这里的房价是普通人根本想都不敢想象的。的确,这里很美,住在这里的人都觉得有成就感,可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炫耀的,因为这不是我的家,不是靠我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我不过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寄居者而已。

我将脸贴近窗口,手在玻璃窗上画圈,说:“咿呀,我有个很出色的堂姐,还有个很聪明的堂妹。小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念书,她们总是偷着玩耍,但是却总能考第一名,而我,用尽全力也就考个第十名。我总是被家长责备,只有我妈妈不骂我,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路要走,上天都安排好了的,有的人适合当官,有的人适合写诗作画,有的人适合默默无闻做普通平凡的工作。没有必要去羡慕别人,也没有必要拼了命去攀比,做好自己,快乐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许多事业有成的人未必还会拥有普通人享有的种种快乐。咿呀,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你认识我之前,我就是,现在也是,以后还会是。我没有很大的梦想,最多就是开个奶茶店,做个奶茶老板,戴着洁白的厨师帽,浑身飘着奶茶的香味,脸上是满足的喜悦的笑容。我不想当大老板,不想每天为了用钱赚更多的钱去陪一些自己并不熟悉也不喜欢的人,不想每天对一些陌生人说各种各样虚伪的话,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早上睁开眼,看到的是我最爱的人,晚上闭上眼,身边睡的是我最爱的人。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就是最大的幸福,别的我根本不做向往。可能我说这些话,会让你失望,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不想欺骗你,说我想为你赚多少多少的钱,为你买多大的房子,我只是想牵你的手,和你一起在幽暗的街头散步,后面跟着我们蹒跚学步的孩子。你明白吗?”

咿呀没有回答,转过身,才发现她正将手托在下巴上怔怔发呆。

我走到她面前,蹲在地上,抬头凝视着她美丽的大眼睛。她的瞳仁里,我的身影显得那么落寞那么孤单。我想抚摩她的长发,却被她紧紧抓住了手。

“我明白你的话,以后,我不再要求你什么,你只要做自己认为快乐的事情我都支持你。”

我带点自嘲的口吻说:“你能接受一个并不出色的男朋友吗?”

她的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如皎月般烂漫的笑容:“不想接受,现在不也接受了吗?”

我捧着她的脸,轻轻吻起了她的嘴唇,她的嘴唇柔软而丰满,带着淡淡薄荷香味的嘴唇,像三月里草莓的滋味。我紧紧搂住她,像拥住了自己一生里的珍宝。

门被敲响了,林峰探头进来,咳嗽了一声,我们赶紧红着脸分开。林峰当做没有看见,说:“咿呀,爸爸打国际长途来了,下去接听下电话。”

咿呀应了一声,冲我眨眨眼,眼神里满是无奈。

她探询地看着我已经收拢在一起的衣物,我讪讪地笑着,又将它们一一摆放了回去。她这才微笑着离去。

看着他们兄妹离开的背影,我揉揉鼻头,心想林峰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来坏我好事的吧!

(3)

我洗澡完毕,躺在床上,床太软和了,我想念我那个有些硬但已经浸染了我身体气息的自己的床。我在黑暗里无奈地苦笑,人真的是有命的,不属于自己的就无法习惯。我为了咿呀付出这么多,迷糊的她可曾明白?

不过,我也不奢求她的任何回报。

有些人,每天在你眼前来来去去,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可是有些人,在遇到的最初,就会在你的生命里划下深深的印记,会连同你的呼吸一般和你交融,直到生命的尽头才会变成句号。

可是,穿插一生的,往往都是前者,而能遇到在你生命里划下痕迹的人,却更像是一种运气。为了这难得的遇见,我甘愿忍受所有的辛苦;为了那种心灵的契合,我宁可忍受身体的孤单。

所以,不管咿呀对我如何任性,我的心底深处永远对她存在一种淡淡的却萦绕不去的感激,是她,让我平淡的生活绽放如繁花,让我这个普通男人也邂逅一段求佛也求不来的美满爱恋,只是,我不知道这爱恋能否修成圆满的姻缘。我不去奢求,不存在希望也就最终不会失望。

窗外的光线一点一点消褪,夜色一点一点变得更黑暗,我和我的床,仿佛沉浸在幽暗的潮水里,表面上岿然不动,而内在早已汹涌澎湃。

忽然,我错觉般听到了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再细听,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苦笑了一声,心想自己还没有入睡就开始做梦了。

月色一点一点从窗外浮现,将地上的影子拖得越来越长,我顺着影子朝上望,先是看到一双赤脚,如玉一般洁白地踩踏在木质的地板上,再往上,见到的是裹着浴巾的圆润身体,撑着一个小小的还披散着海藻般茂盛的头发的小脑袋,发丝上,一串串晶莹的小水珠渐渐滚落下来,水痕,从门前,一直延伸到我的床前不远处。

我的呼吸和心跳一起变得急促了。

我用力掀开被子,跳下床,向咿呀奔去,如同追日的夸父一般带着一种虔诚。在触到她柔软身体的瞬间,我感觉我的指尖亦变得柔软,恨不能将我心底的全部温柔交付出去。而她,则只是羞涩地低下头微笑,月色融入她闪亮的眼眸,一种扑塑迷离的性感像疯草一样暗然滋长,令我更加心慌意乱。

我拦腰一抱,将她抱离了地面,长发拂在我的胳膊上,痒痒的,更加撩人。我再也按捺不住,粗鲁地将她按倒在柔软蓬松的床榻上。

我的吻如雨点般温柔地落了下去,落在她紧紧闭着的双眸上,落在她飘满柠檬清香的发丝间,落在她微温的耳底,落在她微启的樱桃般鲜艳的唇齿间。那些吻,如同穿越了千年的约会,从发肤直抵达心间。

她的肌肤发烫,抚摩着那如丝缎般柔软干净洁白的肌肤,我就像接近神的膜拜者,既充满渴望又充满不可预料的敬畏。

因为我的笨拙,床发出轻微的吱嘎声。我的脸慢慢地红了,将头埋在她芬芳的心间,良久,良久,我的手终于慢慢朝浴巾的贴合处摸索而去,轻轻一抖,浴巾豁然开启,一个如玉一般完美无瑕的滚烫的身体完完整整落进了我的怀里……

我低下头,我的吻一路沿着脖颈向下,她柔软的胸口微微起伏,她依然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而手,却交叉在我的脖子处,手指摩挲着我的皮肤,给予我最羞涩的鼓励。

我惊叹造物主的神奇,竟然给了一个如此美好的身段给这个清纯的女孩,丰满柔软的胸,瘦弱的腰肢,弹性的臀部,任何一个男子,都甘愿死在这样的身体上。

我褪去了我的睡衣,在我的肌肤覆盖她的肌肤的瞬间,她缓缓地,无比柔软而又无比柔情地问:“你真的爱我吗?”

欲望的潮流像风暴一样将我们席卷,在狂乱的颠簸里,我心醉神迷如梦呓般*:“把我的心割开给你看以*的证明,我都愿意。”

她终于半睁开双眼,顺从地迎接着风暴一般的爱抚,她回吻着我的肌肤,像叹息,又像在奉献般,发出轻轻的,柔媚性感无比的轻吟……

月亮躲到云层里去了,房间的光线变得更加暗淡,四周一片沉寂,静到只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在微微起伏,像在暗夜里永远连绵不绝的波涛一般存在。在默然的对抗中,我们完成了彼此身体的交融,像得到了一种无名的解脱,又像是我们的爱,终于抵达一处繁花盛开的桃花源,从此看见一处别样的风景,带着淡淡的喜悦,又有微微的惊异。

疲倦最终席卷了我们,枕在我的胳膊处,她渐渐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最后吻了吻她的脸颊,像婴孩般的天使,我最爱的天使,你可知道你给了我整个世界也比不了的幸福。

谢谢你,我的爱。我带着感激深深沉入到甜美的梦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