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但愿有人爱你像我爱你一样(1 / 1)

(1)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父母喜滋滋打来的电话,吩咐我带林咿呀回家,亲戚们都会赶来看看这个未来的“准媳妇”。我答应了,马上把还在梦乡里遨游的林咿呀唤醒。

她嘟囔着:“这么大的阵势啊,我就一个人,应付不来怎么办?”

我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傻丫头,我在你这边呢,放心吧,有什么事我会替你圆场的,你就只乖一点,嘴巴甜一些就可以了。”

她只得起床梳洗打扮了。还打了许多电话,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我带着穿得一身粉红裙子打扮得十分清纯可爱的咿呀出门了。她一早就让老胡开车在楼下等。

我在车上,详细向咿呀介绍了我的大家族。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银行退休干部,很本分普通的人,为人也很厚道。聂晓丹父母也就是我大伯父一家,都是大学老师,知识分子家庭,虽然可能看待事物会比较尖锐一些,但为人都很有素质,至于我三叔他们一家,虽然是普通工薪阶层,但却培养了我堂妹那个高材生,所以为人也是非常通情达理的。总之我们这个家族里的成员彼此关系很融洽,长辈们也希望我们以后的伴侣能融入到这个融洽的集体里来。

林咿呀摇头,说:“你们家里这么多人,无法想象平时好容易有点私人时间大家却会忙着互相走动,出个什么事情大家都知道。和我家完全不同。我父母已经移民去了瑞士了,把我跟我哥留在国内,还有一个老保姆,我是保姆和我哥带大的。我哥的观点就是,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需要自己做主,所以我那时候学艺术,学跳舞,学弹琴,考戏剧学院,他统统不管。我当了演员以后,有一次我哥才告诉我,他其实希望我能学医,可是他从来就没有勉强过我……”

我很少听到林咿呀谈及她的家庭,虽然她多次提过哥哥,但每次都是匆匆带过,我仅知道她的哥哥比她大了15岁,与其说是哥哥但其实更像父亲。我记得容大为仿佛非常忌惮林咿呀的哥哥,可能她的哥哥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她既然不肯详细说,我也不主动问。

车停在院子里,我让老胡一起上去坐坐,咿呀说:“不用管他了,他自己会知道怎么安排的。”

她挽着我的胳膊,下了车。

我父母家的房子有些旧了,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买新房子换地方,因为这里有很多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老邻居。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有一些果树,每天晚饭以后,家家户户都会出来散步,彼此攀谈,关系十分融洽。而我新购买的公寓楼里,我甚至连对门住的是谁,做什么职业的都不清楚,偶尔在过道里遇到了,吝啬到一个招呼都不会打。

所以每次回到父母家,只要走进这个熟悉的院子,我就会感觉分外亲切。

果然,一路上遇到好几个邻居,都热情地招呼我:“晓明,回来了啊,带女朋友回家了吗?”

咿呀戴着她的墨镜,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头也不敢抬。那些老邻居还以为我的女朋友很害羞,笑眯眯地一个劲地盯着看。

我打趣道:“他们只怕还以为你是我以前那个女朋友,谁知道早换人了。”

咿呀白了我一眼:“看来你时刻还在惦记着前女友啊,人家都结婚了,你怎么还如此多情地想着人家呀?”

我吐吐舌头:“看来,我说错话了。”

我带着咿呀走进客厅,眼前的阵势让林咿呀傻眼了。

只见屋子里坐满了人,一见我们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拢在林咿呀的身上。

我还没有来得及介绍,大伯母已经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没错儿,这是林咿呀,演《后宫》里的宫女小环的那个,啊呀,演得那可真叫好啊,看得人心里揪着疼。瞧这真人,比电视上更加水灵……”

聂晓丹嚷了:“妈,这可不是追星会。”

大伯母刚停嘴,我妈已经走上来,拉着咿呀坐了下来:“我们家晓明就是腼腆,上次报纸登出你们的事儿了他都死不肯承认,真不明白有女朋友了为什么也不告诉家里人,我们都没有做什么准备。”

咿呀笑着说:“阿姨,是我让晓明先不要公开的。我让他先安心工作,别想太多其他的事情分了心。”

我爸推了下我妈:“别光顾着聊天,进去厨房准备准备,人家第一次登门,多少要准备些好酒好菜招待人家嘛!”

咿呀说:“不用了不用了,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在南都酒店订了包厢了。”

大家顿时静默了,眼睛都瞟向我,我也傻眼了,咿呀在酒店订酒席的事儿我事先可一点都不知情,真是的,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我赶紧说:“何必去酒店呢,尝尝我妈的手艺吧!”

咿呀却白了我一眼:“让阿姨做这么多人的饭菜,多麻烦阿姨啊。酒席我都订好了,没有关系的,在外面吃也一样开心的。”

还是聂晓丹转了弯:“……我觉得咿呀说得对,在家做饭又麻烦又浪费时间,就去外面吃吧!”

虽然有点意外,我的家人还是同意了。

咿呀又去角落里打电话去了。

妈把我叫到房内,悄悄地说:“南都酒店不便宜,妈这有点钱,你拿着,怕你不够。”

她朝我手里塞了1000块钱,又指指在前面和大伯母聊得热火朝天的咿呀:“人家第一次来,可不能要人家破费,这样我们家太失礼了,我还给她准备了一个600元的红包,吃完饭的时候我会送给她的。”

我们家的人就是这么厚道,虽然不是富裕人家,但在礼数上从来不会失礼于人。

大家聊聊说说,咿呀的社交能力果然出色,不多会功夫已经和我们家的人打成一片了。她长得漂亮,嘴巴又甜,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

我的心,稍稍安定下来,看来林咿呀过我们家这一关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眼看时间快到中午12点了,家里人朝外走去。

我追上带路的林咿呀,埋怨她:“你想出去吃饭,怎么事先都不跟我商量呢?连酒店和包厢都订好了,真服了你了。”

她眨巴着眼,略有些委屈地说:“我一大早起来就去打了电话联系好了。我这不是为你家的人着想吗,这么一大家子人,你想累坏你妈妈啊?订酒店和包厢的事情是小事,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干嘛还去麻烦你呢?我这么能干你还要埋怨我。”

想一想,好像也对。林咿呀的人脉一定很广,对于我来说比较麻烦的事情她很容易就可以解决,不知会我一声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当我们全家人走到楼下的时候,都傻眼了,楼下顺溜停了三台小车,咿呀招招手,甜甜地说:“大家都请上车吧!”

我看到长辈们都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咿呀会准备这样的排场。

还是我爸爸冷静,默默地第一个钻到了车里。

大家陆续钻到车厢里,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我心里已经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了,可是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你说咿呀细心为我们家准备好这些是她的一片心意,可是她却事先都不跟我说一声,等会还不知道会有些什么意外出现。

聂晓丹和我们坐在同部车里,她也出奇地安静,可是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嘲笑,不时向我瞥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她一定是明白了什么,但她却故意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觉得我的手心开始出汗了。

看着身边的咿呀,她却像没事人一样望着窗外,不时打个电话,说着什么:“对,我们在路上了,做好准备……”

她究竟还安排了什么意外?

我们走到南都酒店的门口,只见门口除开站了几位迎宾小姐以外,还有位别着徽章的值班经理在等待着我们。一见到林咿呀,他就快步迎接了过来,显然彼此之间早已熟识了。

在值班经理的带领下,我们坐上电梯来到3楼一个装修得非常富丽堂皇的巨大包厢内,大家在服务小姐的引领下坐了下来。亲戚们脸上都显现出不自在的表情。

包厢四面都是玻璃的,可以看到四周的环境,但外面的人看不到我们,包厢里有6位服务小姐,随时为我们服务。

领班唱歌一样向我们介绍:“今日我们奉献的是龙凤呈祥菜,系江苏菜系,分别有天下第一鲜、早红桔酪鸡、霸王别姬、羊方藏鱼、蟹黄扒翅等共计24道荤素菜盘,优惠价为8888元一桌,每日只推出一桌……”

“啥?你说多少钱一桌?”我老妈差点当场晕菜。

咿呀急忙解释说:“阿姨,您别管价钱了,我都安排好了,您呀就好好享受美食行了。曾听晓明说过,您们祖籍是江苏,所以我特意定的是江苏菜系,也不知道您们喜欢不喜欢。”

我在桌子底下拉拉她的裙角,咿呀有些不解地瞟了我一眼,转头对领班说:“就这样吧,快点上菜就行了。”

酒水是茅台和鲜榨的杏仁汁,当小姐为我老爸和伯父、叔叔倒上茅台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的眼睛里不由自主放出光芒。这是国酒啊,普通老百姓哪有机会常喝啊!

当一盘盘精美的菜肴端上来以后,我看到我朴实的亲人们一个个仿佛吃得有些难受。不管我和咿呀如何调节气氛,还是有些冷场,可恨的最会调节气氛的聂晓丹,竟然只顾着吃,一句话也不说,而且一边吃一边露着冷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

一顿饭不到一个小时就吃完了,我看到妈妈犹豫地将手放到口袋里,准备去掏红包,这时候林咿呀却一挥手,只见一个服务员手拿一个盘子走了过来,盘子里放了样东西,上面盖了个块红布。

她亲手接过盘子,恭敬地奉到我老妈的面前,甜甜地说:“阿姨,第一次见面,我也没啥准备的,就送您一样小玩意,希望您能喜欢。”

她揭开盖子,里面露出一个小金牛,好家伙,这纯黄金的还算是小玩意吗?

我可怜的妈妈已经白了脸,急忙站起来,摇手:“不不不……哪能要你破费呢?”

咿呀甜甜地劝说:“没有关系的,请您不要嫌弃……”

我妈妈终于说出了真心话:“我们不是嫌弃……是没有这样的规矩啊!哪能让儿子的女朋友破费呢?我们家不是那样的人……”

亲戚们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沉默着离去。咿呀有些不知所措,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紧跟着我妈妈走了出去。

爸爸埋怨我:“你是怎么安排的?耍这么大排场做什么?示威吗?还是炫富?你以前又不是没有带过女朋友回家,我们家接待得还算没有失礼吧,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们是你的家人,你有必要这样铺张浪费吗?”

妈妈拍拍我的手:“孩子,这顿饭钱……唉,要8888元,真的是浪费啊!”

他们没有说出对咿呀的印象,可能是怕我不高兴,可是从他们的眼光里,我看出来他们并不满意咿呀和她今天的铺张浪费。

聂晓丹走在最后,她还不文雅地一边剔牙一边说:“嗯,吃得可真爽啊!聂晓明,你惨咯,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是你这样的,又花了钱,又不讨好家人,你真的是何苦啊?”

她转头朝后望望,没有见到咿呀,这才小声说:“别以为找了个明星女友是多么有面子多么光彩的事儿,我告诉你,你若降不住一个女人,就别淌那浑水儿,吃软饭的滋味可不好受,还要家长们陪着一块儿吃。还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多好,换了是喻蓉,你爸爸妈妈肯定笑的合不拢嘴了。”她嘲笑着走了。

我气呼呼地站在门口等着咿呀。

好容易才看到林咿呀出现,她还委屈地说:“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小金牛?”

我没好气地吼起来:“林咿呀,你是故意让我家人难堪的吗?你不想见他们,不喜欢他们,你就早点说,你何苦这样整治他们呢?”

林咿呀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老半天仿佛才回过神来:“聂晓明,你发什么神经啊?我尽心尽力招待你的家人,我哪里让他们难堪了?你以为这顿饭只要花钱就可以了吗?人家一周只做一次,我还是早上才来预定的,换了别人根本就定不着,你说你这样的土包子你知道个啥?”

一句“土包子”更加让我火冒三丈:“对,我家就是土包子,怎么了?你看不起他们你就不要故意领他们上这里来,8888元一桌的酒席,还有茅台,还有小金牛,你是故意显摆吧你?你有这个必要吗?他们不是不知道你是红明星,不是不知道你有钱,你何必这样炫耀呢?”

林咿呀也气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我哪里显摆了?我哪里炫耀了?我只是想到什么做什么。谁不爱吃美食,谁不爱去豪华酒店,谁不喜欢小黄金?噢,怎么就你们家例外?我显摆,我有必要花这么多的钱来显摆给你们家的人看吗?我还不是想在你家人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容大为家,我不过就送了点高档酒和毛料大衣,人家就高兴得什么似的……”

“别跟我提你那个前男友,你拿一个混混跟我比什么比?你还惦记人家你去找人家啊?每个人的家庭都是不一样的,我们家是正经人家,不是贪图人家小便宜的,你是女孩子,第一次上我们家的门,是我们家招待你,让你认个门儿,不是你变被动为主动招待我们全家人,以后你是嫁给我,是我娶你,不是你娶我,不是我嫁给你,你明白不明白?你怎么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还说自己有人脉,还说自己交际能力突出,可是你连起码的进门手续都不清楚,我还怎么领你进门呢?”

“谁稀罕进你们家的门啊?别以为你们家就皇宫一样,不喜欢我,不接受我那就算了呗,我是和你交往不是和你的家人交往。再说啦,你们家这些规矩是不是也太迂腐了,我只是尽我点心意也不可以吗?你们,你们这是仇富!”

“呸。你那点富你就自己留着吧,我们家不稀罕!”我们越吵声音越大,逐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林咿呀戴上墨镜,瞪了我一眼,不发一言地上了老胡的车,丢下我径直开走了。

不多会,我的手机上有短消息显示:聂晓明,你必须向我道歉。

道歉?凭什么?今天你把我的家人都得罪光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拨打了杜康的手机,郁闷地说:“奶奶个熊,快出来陪我喝酒,爷我快闷死了。”

杜康却说:“我没时间,正在推销房子呢!不如你来我公司,见证我成功推销第一套房子出去。不是我吹牛,我杜康出马,别说一套房子,100套都给它立马推销完。”

(2)

我赶到红润地产销售部的时候,看到杜康还在认真地和一个半老徐娘在热火朝天地谈论着什么。

见我来了,他悄悄冲我摆摆手,让我等他一会。

好容易看着他谈完业务,那女人终于笑着站起来,杜康想和她握握手,那女人却娇滴滴地拉着他的手半天不放,还故意靠近他在他耳朵边嘀咕着什么。对付这样的女人杜康简直是游刃有余,果然他面不改色地点着头,拍着胸口:“行,丽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随喊随到。”

等那个丽姐走了以后,我坏笑着捶了杜康一下:“你小子还真逗半老徐娘的喜欢,怎么样,推销出去了吧?”

“哪有这么简单啊,不过也差不多了,丽姐看中了一套140平米的复试公寓,但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

“人家是买房子,不是买你的钟点,你干嘛说随喊随到呢?”

杜康瞪了我一眼:“瞧你把我说成那什么人了,她说她跟老公离婚了,家里的灯管坏了好几个,要修理,又找不到信赖的男人帮忙,就让我有时间去她家替她鼓捣鼓捣。”

我忍不住乐了:“嘿,咱们的少东家原来也有这一天,知道钱不好赚了吧?为了卖套房子,先得出卖苦力,也真难为你了,看不出你这小子还真敬业。”

杜康唉声叹气:“我这不都是为了姐姐吗?可惜姐姐不领情啊!再说,我这个售楼的,她能看上吗?她可是作家兼主持人呢!不过,欧姐说了,让我好好干,会有提拔机会的。”

“哟,你和老板夫人也攀上亲戚了?真牛逼。杜康,你的老女人缘可真不错,不如别找我姐姐,找个富婆得了。”

杜康摇头:“得了吧,现在我脑海里只有姐姐,没有别人了。唉,真是报应啊,我杜康啥时也变成情圣了?”他像想起了什么,问:“怎么了?你来找我不是特意来挖苦我的吧?想找我陪你喝酒,你出什么事了?”

这下轮到我叹气了。我把林咿呀请我父母上酒店还送小金牛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他顿时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慢着慢着,你说的那女孩,是林咿呀?”

“是的。”

“演戏那个,不是同名同姓?”

“是的是的。”

“我的天,那报纸上登的是真的?你,你真的是绯闻小天后林咿呀的男朋友?”

我无话,只无奈地点头。

他一把揪着我的衣服,五官气得变了形:“奶奶的,聂晓明,你真不够意思。我什么话都对你说,你倒好,和一个明星在交往,却瞒得铁桶似的,你有种,你不拿我当朋友。当初我问你报纸上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时候,你都否认,说她只是借居在你家而已,只认识了二十多天而已,好家伙,原来早已开始偷偷交往了。行,你不拿我当哥们,咱也不稀罕了。”他一把推开我,气呼呼地就朝外面走去。

我急忙追上去,解释着:“我真的没有骗你,那时候我和林咿呀还没有开始。再说,我现在不都全部告诉你了吗?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心胸这么狭窄?”

他站定,眨巴了眼睛,一丝疑虑浮现:“聂晓明,你走了什么桃花运?居然让你拣了个明星女友?我还是那句话,你这个老实男人,不要去招惹外面的野花野草,演员可不是你能降伏得了的,到时候痛苦的是你,潇洒的是她。”

唉,这小子,你说他好像什么都不懂粗枝大叶吧,他说的话和我堂姐几乎一模一样。不对,也许全世界的人都会这么认为吧,认为我和林咿呀不帮配。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我们真的不应该开始,难道注定了这场爱情的结局是无言的结束?普通人和明星的恋爱,就是普通人会被伤害和抛弃吗?

可是,我认识林咿呀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明星,对于我来说,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一样的任性,一样的不懂事,我从来没有当她是明星所以觉得需要仰望她,我只是因为喜欢,因为爱,所以才会去疼她,怜惜她,包容她,透过她的层层光芒,我所需要所爱着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都市女孩。

可是这微妙的心思,谁能懂呢?即使是多年的好兄弟杜康,即使是我学富五车的堂姐,他们也不明白,认为我只是在高攀。

真正的爱情,难道不是无目的的爱么?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他们错了,还是这个世界的爱情观念已经翻天覆地地改变了呢?

如果所有的人都反对,那是不是代表,一切应该结束了?

我和杜康在酒吧里喝酒,两个失意的男人,各说各苦,说着说着就惨笑,就痛哭,其实谁都没有听谁诉说,等于自己说给自己听。

我的手机乌拉乌拉地响起来,我还没有接,杜康就一把抢过去了,一脸贱笑地说:“让我和明星通个话。”

我没来得及抢过来,他已经接通电话了,醉醺醺地说:“喂,是……是林咿呀小姐吗?”我去抢,被他逃了过去,继续和咿呀通话:“幸会……幸会……我是聂晓明的哥们儿……他现在和我在酒吧里喝酒呢……哈,我没有喝醉……他喝醉了……”我终于抢到了电话,推开杜康,冲咿呀说:“你别理他,我没有喝醉。”

林咿呀非常不高兴地说:“聂晓明,我不是跟你约法三章了吗?你为什么还是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给了你的狐朋狗友,你是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在交往吗?你不知道,一旦公开我恋爱的消息,我的人气也许就会下降……”

我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说:“你那么在乎你的人气吗?”

她嚷:“不是在乎不在乎的问题,毕竟我做了这一行,我为之奋斗了这么几年,我不可能半途而废。”

借着酒意,我也变得强硬了:“行,你和你的人气过日子去,你根本不需要和我恋爱,我也配不上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分手吗?”

“对,就是分手!我也不稀罕做一个空头支票的男朋友,我和你在一起,男朋友的权利没有享受,只尽义务,凭什么?就因为你是明星,你觉得你事业比我强?可爷爷我半点你的便宜也没有想着去占。你觉得我高攀了你,对不对,你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的,对不对?告诉你,爷我不伺候你了,爷我也不稀罕你,你找大款去找帅哥去,找属于你的世界里的人去……”我“啪”地挂了电话。

一旁的杜康向我伸过来大拇指:“牛逼,这才是真爷们!管他是明星还是美女,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满世界都是女人,咱不缺那一个。来,喝酒!”

我们碰杯,痛快地喝了起来,这一次,我真的喝醉了。

(3)

我醉醺醺地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咿呀怒容满面地立在那儿,手里还提着行李,我冲她翻了个白眼,把鞋子一甩,赤脚走进客厅,躺在地板上,双手双脚成一个“大”字形状摆着。

“聂晓明,我要和你分手!”

“去给我端杯热茶来。”我冲她呲牙咧嘴。

“你想得美了你,你喝醉了吧?我告诉你,我不伺候你,呀,真臭!”她捂住鼻子,看着我趴在地上吐口水。

我嚷着:“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住我这里,吃我的,花我的,还见了我的家人,这笔帐你想怎么算?你又一走了之,把个烂摊子扔给我,没这么好的事了。林咿呀,别以为我老实你就可以欺负我,告诉你,老实人也不是孬种,不是尽让你欺负不发火的!”

她重重地放下行李,手差点指到我的鼻子上:“那你想怎么算账?你要多少钱?”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朝她脸上喷着酒气:“别给我提钱,你就是太拿钱不当回事,用钱砸人了。一提钱我就跟你急。”

“那你要什么条件?”

我斜眼看着她,咿呀即使不化妆也是那么美,嫣红的嘴唇,像星星一样皎洁的眼,她即使生气,骨子里也透着强烈的性感,那种性感又不同于风情女子,带着淡淡的清纯,而这种清纯的性感对于男人来说真的是致命的诱惑。

我的喉头上下咕咚了一下,借着酒劲大声说:“陪我睡一晚,我就不再纠缠你!”

她惊讶极了,手在我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聂晓明,你疯了吧?你怎么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你有没有尊重过我?你当我什么了你?”

反正已经说出去了,就不怕什么了,我继续“耍无赖”:“我拿你当什么,你又拿我当过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做任何事情都不征求我的意见,还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调情——”她想启口说什么,被我一挥手打断:“我告诉你,你当我是傻瓜也好,无赖也好,我就流氓了,怎么着?你不答应我,我就去报社披露你的隐私,说你是我的女朋友,去网站晒你的内裤颜色,去曝光你的猛料,哈哈哈,那可真精彩!”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嘴巴一翘,差点委屈地哭了:“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你和容大为有什么区别?我对你就算再怎么不好,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你这是逼我走上绝路。”

看着她快要哭了,我的心有点软了,谁知道她又蹦出一句狠话:“如果你这么对待我,我也不会对你客气,你毁了我,我会毁了你全家!”

我差点跳起来了,克制自己想动手的冲动:“行,那我们就看看谁比谁厉害。”我冲到她的卧室里,翻来翻去,果然在衣柜里找到了她没有收走的一件粉红色的文胸,用手挑起来给她看:“我这就扫描到网上去拍卖,说是林咿呀的贴身内衣,你说能不能卖到1万块钱,估计不止吧?我不是很清楚你的人气。”

她疯了一样向我扑过来,去抢内衣,我扔掉内衣,一把抱住她,不管她如何挣扎,就将她丢到床上,然后重重地压了下去。

“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

“我刚不是已经说了吗?陪我一个晚上。你在我这住也住了这么久了,我要你一个晚上也是应该的。”我一边说,一边强行去脱她的外套。

她死命挣扎,两手在我的脸上抓出血痕,我本来还有些犹豫,现在火大了,加大力气,三下两下就脱掉了她的外衣,里面是一件低胸紧身的红T恤,露出性感的锁骨,将她丰满的身躯包裹得紧紧的,显得越发诱人。

我的手不知不觉向她的胸口摸去,越过她双手无力的反抗,触碰到了一团柔软,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响,血液上涌,加上酒意,欲望顿时像山洪爆发一样已经无法控制。而她越扭动得厉害,反抗得激烈,我越狂野。我紧紧地吻住了她的嘴,舌头伸了进去,与她芳香的嘴唇合二为一。一只手已经霸道地钻进了她的衣服里,伸了上去,胡乱地摸到背后,解开了她的内衣……

我终于第一次触碰到了她饱满柔软的胸脯,她的肌肤像丝绸一样细腻有质感,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强烈起来,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聂晓明……你……欺负我……”

我没有言语,手指狂乱,头脑也发热,此刻只有一个声音在咆哮:“让这个女人变成你的。”

我的手开始抖索地尝试着向下移动,伸向她的牛仔裤腰,想去解她紧扣的小牛皮带。她仿佛已经放弃了挣扎,双手轻轻地摊开,紧紧闭着眼睛,忽然间,我看到一颗晶莹的水滴,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我吻向那颗泪,低声问:“你就这么不情愿……这么讨厌我吗?”

她依然闭着眼,良久才说:“我觉得我很蠢,爱上的都是伤害我的人。”

我的脸贴上她的脸,就像火山吻到了寒冰,原来一个女人的脸,可以冰冷到这种地步。

所有的热情,在瞬间,就因为这句话,顿时退得干干净净。

我已经泄气了,从她身上爬起来,转过背去,不去看她,说:“咿呀,我们在一起,真的是最大的玩笑,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并不爱我,我可以感觉得到。”

我听到她起身了,在整理衣裳,还在抽泣。

其实,我只有七八分的醉意,我也并没有想过借着酒意就占有她,可是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再无耻,也不会去做强迫女人的事情,尤其这个女人,我是那样地爱着她啊!

“你还不会去网站上曝光我?”她在身后可怜巴巴地问。

我叹了口气,说:“咿呀,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交往,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或许你也没有心来了解我。算了,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你走吧!别再出现于我的世界里,其实,该我求你,别再来伤害我了。”

我走出房间,将自己关到浴室里,在莲蓬下用冷水浇遍全身。整个心,绞着疼,疼到我蹲到地上,不停地干呕起来。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咿呀已经走了,带走了她全部的东西,连同那件她无意间丢下的内衣。

天黑了,我拉开房间里所有的灯,可是依然觉得房间里是如此的黑暗无光,忧愁如水一样一寸一寸蔓延过心脏,变成锋利的小刀,切割着肌肤,切割着骨头。我的世界,在瞬间轰然坍塌,我仿佛站在漫无一人的地平线上,看不到来者,看不到去者。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灾难并不是疾病,也不是贫穷,而是你那样那样爱着一个人,也以为她爱着你,却猛然发现了所有的真相——其实,你所爱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你所完全不了解的人。

是的,没有错,咿呀她,其实一点都不爱我。这个真相是如此显著的事实,可是因为我太爱她,所以我选择了暂时性失明或者说是逃避。

在我拥抱着她的那一刻,我能如此深刻地感觉到她身体对我的排斥——而若一个女人,她的身体不能接受你,唯一的真相就是她不爱你。

我在刺目的灯光下惨然笑着,约法三章里,让我不要触碰她的身体,直到她主动,这个才是重点吧!

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傻瓜,就算明白了真相,那又如何,我还是爱着她,我一点都不恨她,她的离开,意味带走我全部的爱。

咿呀,但愿以后有一个人,爱着你,就像我爱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