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受封三日后正是太后寿辰,宫中瞬时热闹起来,灵月也早早起床,束发打扮。听说,今晚的寿宴请的便是伶人坊的人,听说,琴师还是那云菱。
扶了扶发簪,灵月看着镜中的人儿,眉目俏丽,樱唇微抿透着莹莹的粉嫩,倒是个标致人儿。
只可惜,不及那人的柔情惹人爱怜。
“拂月,陪我去宫里走走吧。”拂月,聪慧的一个丫头,比灵月长个三岁,自小和灵月一起长大,灵月也待她极好,虽是主仆,却更似姐妹。
“好。”
灵月起身,拂月紧紧在身侧跟着,出了卧房是一条青石小路,两侧皆是花草和小小的溪流,偶有两处有着假山伫立。左右两侧又各有岔路,一方是建在荷花池中的灵梓亭,另一方是一处桃花院落,灵月无事时便喜欢在那桃花树旁吹笛起舞,亦或是弹上一曲《长相思》。
走出曦宝宫,便可看到宫女太监们来往穿梭,见着灵月都恭敬行礼,得到应允才继续手中的事。
走了些许,忽的看见两支伶人队伍。
这是怎么回事,往年不都是伶人坊的伶人,怎么又多了一支?
“拂月,为何有两队伶人?”
拂月微微一笑,很是耐心的说道,“公主这几日跟着元伊学武去了,自然不知。伶人坊,公主是认得的,而另一队则是今年新成的一个坊,名为素人阁。听说素人阁有一名舞姬和一名琴师很是出名,都高过了过去的云菱琴师,也不知是何许人也竟有如此魅力。皇上为了体察民情,也为了让太后娘娘开心,就将两个坊的人都请来了。”
舞姬,琴师?
我倒想看看,是如何模样的人名声竟然能盖过云菱。
习武是那日见过泽轩手上的红豆后才决定的,她不想给父亲带来麻烦,也不愿每次都不能保护自己。她懂,没有父亲母亲和泽轩,还有皇上的保护,过去的她根本就不能够那么为所欲为,任性调皮。她需要强大,需要自保。需要父亲,母亲不再担心自己。
走着走着,竟然不自觉的向着东宫的方向,如今破了那层关系,她也不便走动了。刚转向移步宁和宫,想着去找太后她老人家聊天,倒是看见太子与云菱姑娘从东宫出来。
当真是,郎才女貌呢。
两人也看到了灵月的身影,便走到了灵月跟前,云菱因是灵月和泽轩打小的玩伴,便特许不必向灵月与泽轩行礼。
可如今看这云菱的眼神,这特许怕是得废了。
“月儿,近日可还安好?”
不知为何,灵月总觉着云菱看她的眼神多了什么,不似过去纯净无瑕。
如此看来,云菱姐怕是早就对泽轩有了心思,只是我愚钝,未曾看出。
灵月微微一笑,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云菱,“自是好的,不知云菱姑娘这是要与太子去往何处?”
一句云菱姑娘愣是将两人叫得懵了,泽轩不禁皱眉,“灵月,怎生如此唤云菱?”
瞧着面前男子微露的厉色,灵月笑了,笑得洒脱,“我唤错了吗?你不是也没有唤做云菱姐?当真是唤的亲近,我还要去找皇奶奶,就不陪你们了。”
随着灵月的离开,云菱心中思绪万千,过去单纯的灵月,变得伶牙俐齿,变得聪慧了。
独自一人欢喜了这么些年,此时才发觉,自己多像个痴女,门当户对又如何,权势滔天又当如何,什么都换不来。
拂月跟在灵月身侧,当然能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情绪,“灵月,这太子殿下竟然如此伤你,你忍得下这气?”
微微摆了摆首,灵月转而美目看着身侧担心自己的拂月,笑道,“不存在什么忍不忍,有时候不能只看一面,此事太子殿下固然有错,而我也犯了甚是愚蠢的错。”
“灵月,我总感觉你变了好多,你好像长大了。”不似过去刁蛮任性,不问是非,也不似过去纯良不懂世事。
灵月一边走着,心里一片混乱,变了,确实是变了。
苏灵月,苏灵月,相府千金,皇帝义女,可谓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为何心中却是空了。
至宁和宫门前时,竟然有悠悠的琴声入耳,灵月便停了步子,那琴声正是灵月最喜的《长相思》。
这琴声勾人心弦,动人心魄,何人能弹出如此佳音?莫不是云菱?不对,方才见过云菱。
那,便是素人阁的人了。
伴着琴声走进宁和宫,玉指抵在唇上,示意旁人不要行礼,扰了那抚琴之人。
殿内皇太后闭目卧在那软榻上,身旁的贴身侍女紫沫见灵月莲步微移,似怕惊了那殿中的人,便在皇太后耳边说了什么,而后就见着皇太后眉目睁了开来。
灵月见皇太后睁了眼,立刻抵唇,眨了眨眼,示意皇太后莫要出声。
灵月一直站在那抚琴之人的身后,未见其面目,曲毕灵月方才走向那人。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灵月伸手扶起面前的白衣男子,不觉竟被眼前之人的容貌惊住了。
这人就像是九天之上的谪仙一般,出淤泥而不染,一袭白衣飘飘,眉目纯秀,眼中似有一汪清潭,三千发丝仅用一青色发带束起,周身也泛着淡淡的竹香。
“敢问公子名讳?”
那人微微福身道,“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