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那山。”秦朗指了指远处的山。

周嘉雯顺着方向望过去，山是有山，可除了山就是山。“那山，怎么了？”

“远看那山不像山，像驼峰。近看那山，其实就是山。哈哈……”好吧，秦朗装不下去了。“来吧，姑娘，你不是想看看石岩的美景么，今儿秦某就忍痛放弃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宝贵时间陪你游一回石岩美景。”

周嘉雯强忍着不暴走，很虚心的问：“你是怎么做到在水下那么久不换气的？”

秦朗有些不以为然的道：“这要经过计算滴！我潜下水之后，往对面潜过去，当听到一声噗通声时，猜测你也下水了，所以在那时我冒出头来换气，六七秒后再潜下去，赌你在水下憋气不会超过四十秒。于是，我心里数到五十秒的时候就冒头，几次下来，我就潜到对面的这艘铁船，而你却由始至终没有看到过我。

上了船换了套干净的衣服顺便泡了壶茶，本以为你会就此离开，没想到你竟然以为你的意中人溺水而亡失声痛哭。

讲真，我心感惶恐，同时也很忐忑。不知道是接受你的爱意，还是拒绝你的义无反顾的追求。

最后，看到你因为失去意中人伤心落泪的样子，我于心不忍，便撑船过来。想点化你，想明确的告诉你，我，已经有心爱的人了，咱俩不适合。”

“老娘跟你拼了。”周嘉雯再也端不住了，哪怕被人说她滥用职权，她今儿也要折了这混蛋的四肢加下巴。

咔擦数声过后，秦朗躺在船上，四肢动弹不得，那四肢传递的剧痛，令他颤抖。

折了这混蛋的四肢后，周嘉雯心中的怒气也消的差不多。她道：“秦朗，你有没有觉得你人格分裂？”

除了这个解释，她实在想不出，到底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做到前一秒还在伤心悲痛祭奠死去的弟弟，下一秒就变成另一个人，就跟前一秒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有吗？也许吧！”秦朗翻了个身，很认真的看着周嘉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议事者，身在事外，宜悉利害之情。所以，请不要教我怎么当一名合格的儿子，也不要教我怎么在社会上做人。

如果，你的童年经历跟你一样，我想你肯定活不过十岁。”

说着，他用身体压住手腕，猛的扭动手腕，咔嚓一声脱臼的关节合位。

几身过后，他从船板上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在船仓里拿了小半包几块钱的烟出来，点了根抽上。

“你能想象得到一个十来岁的孩童，衣服被烧掉，课本什么的被烧掉赶出家门的情形吗？

你能想象得到，一个十来岁的孩童大冷天穿着夏天的衣服吗？

你能想象得到，一个孩童为了晚上不冻死，跟猪圈里的猪一块睡，跟牛棚里的牛一块睡吗？

你能想象得到，一个孩童在当今社会，因为三餐问题，偷红薯偷玉米吗？

很多很多，你都难于想象。既然你没有经历他人苦，你觉得你有资格去评论他人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会说打父亲始终都是不对的，那是大逆不道。

笑话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把我当过儿子，甚至还不如家里的狗跟鸡，狗饿了会丢几块骨头，鸡饿了，会撒几把米。

而我呢？

他哪怕把饭菜拿去喂猪也不给我吃，我妈跟他急，他就拳脚相加。

周捕头，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我，有人格分裂很奇怪吗？”

周嘉雯说不出话来了，内心很难受，如果换作是她，这样的生长环境，她恐怕早就死了。

她，很想帮这个男人，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

“当然，我也不是神，我之所以能熬过来，是因为在三岁的时候听过说书人说书，那本书叫钢铁怎么炼成的好像。其中有段话我特铭记于心，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这段话不是出自钢铁是怎么炼成的。”周嘉雯忍不住提醒。

“啧！”秦朗啧了一声，“出自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记住了，也让我坚强的活着。周捕头，你说我这么惨的一个人，你好意思天天盯着我吗？我到底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放着那些正事不干非得影响我的日常？你自己说，今天如果不是你死死的咬着我不放，我会回来吗？

我不回来，也就没有这些糟心事。善良吧姑娘，别以为我坐过牢就一生黑，你真是有证据抓我，那就抓呗！老跟着我，不但影响你的工作效率，也严重损害了我个人名誉。

别人看到我整天身后跟着个捕快，心里会怎么想？肯定会背后嚼舌根，那谁谁谁，又不知道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瞧瞧他，到哪都有捕快跟着他，限制着他。

一传十，十传百，不用几天，什么秦朗杀人了，放火烧死多少人等等的不同版本就会在石岩镇流传开来。我常年不在老家倒是没事，那我母亲呢？她虽然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可她能跟谁说理去？

所以说，你们捕快有时候自以为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能活生生的毁了一个家庭。

我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你，爱我，就别伤害我。好吗？”

“……”周嘉雯又无语了，真想一刀劈开这混蛋的脑子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结构。原本说的挺有道理的，可加上后面那句，立即差评。

“秦朗，你后悔坐过牢吗？”

秦朗笑了笑，他后悔吗？肯定后悔，因为露出本性的李旭，不值得他去顶包。但后悔又怎样，过去了就过去了。“有什么好后悔的，往事不回头，人要向前看嘛！”

“只要坐过牢，你这辈子无论怎么洗白，到死都洗不掉坐过牢的这烙印。除非……”

“除非出卖我的灵魂，娶你？”

“你能不能严肃一点？”

“要我嫁你，这更不可能，我是不会因为名声而放弃尊严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很差吗？”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除非，你扯你差不差，两码事了好吗？”

“我就问你一句，我很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