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公主(1 / 1)

林州府,西郊别院。

身穿粉色棉布袄,扎着双环髻,大概十五就岁的少女,捧着一沓上好的宣纸恭敬的站在桌案旁。

桌案后跪坐一位穿明蓝色宫装的少女,她低着头,在案上写着什么。昏暗的房里,只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华贵的室内,熏香袅袅,缭绕缠丝般附上金丝纱帘。根针可闻的室内,只剩下两人轻细微弱的呼吸声。

许久,埋案苦写的少女抬起头,露出青葱娇艳的脸颊,将封好的信件放到随侍的侍女手中,她轻轻的揉了揉手腕,“蓝儿,把信交给魏公公吧。”

“是,公主!”

名为蓝儿的粉装侍女低声应道,放下手中的宣纸,拿着信件,便退下。

待侍女退下,被称为公主的明蓝色宫装少女扶案起身,娉娉袅袅的走出房间。

门口守着的另一侍女立马迈着步子跟上。

少女轻皱了一下鼻子,站下道,“不必跟着,我自己走走。”

“公主……”侍女站定,低着头。

少女有些不耐,她转身道,“如今在林州,距燕京八千里,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本殿会找父皇告状。”

“…是,公主!”

甩开了人,少女的步伐有些轻快,她转过林立的屋舍,来到空旷的校场。

开国帝君善武,故林州的别院也有一个宽阔的校场。

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少女随意坐下。也不嫌弃露水沾湿衣裙。光滑柔嫩的手指捧上脸,少女盯着阴沉无色的天空。

忽而,不知想到什么。少女挑起的桃花眼闪了闪,眼泪霎时从眼眶中流下来,顺着白皙的指缝落在衣衫上,阴湿明蓝色宫装。

少女不言不语,无声呜咽。

阴风阵阵,不时传过来的悉嗦虫鸣声,也没有扰退少女。

“母后,儿臣好想你……”

泪眼滂沱的少女将脑袋埋进腿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一夕之间,高高在上的公主失去了哥哥,母亲,外祖父和舅舅。甚至,曾经最喜爱的表姐,也成了她的后母,如今的皇后娘娘。为了父皇的宠爱不惜加害于她。这让十四岁的少女难以接受。

“韵儿。”

许燕戈和黎青终于在校场找到要寻的人。看到孤单无依的少女在阴冷诡默的校场哭泣,许燕戈眼中闪过心疼。

听到呼喊声,少女抬起头。

她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人,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直到男人再次叫她。她才站起来,飞奔过去。

“小舅舅!”

抱着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许燕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韵儿别怕,舅舅来接你了。”

“小舅舅,你没死,你真的没死!韵儿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看错,舅舅来找你了。”

许燕戈耐心的哄着少女。

黎青翻了个白眼,双手环抱,看着两人道,“再哭一会儿人都引来了。”

闻言,少女终于从许燕戈怀里抬起头,看向黎青。待看到他的脸,少女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黎青正侧身想着明天要吃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少女的眼神,他不耐的晃着手里的草枝,为自己大半夜不去睡觉,跑到这里吹冷风,看人哭感到后悔。

避过巡逻的守卫,少女带着两人回到房间。

自顾自的找了地方坐着,黎青等着两人说话。

沉默了许久,许燕戈开口,“韵儿,你怎么来这里了。”金尊玉贵的嫡公主,为何会独身一人,来到偏远的林州府。

“舅舅。”此言一出,少女彻底绷不住了,她哭泣道,“表姐她,她说我用巫蛊之术诅咒父皇。舅舅,我没有,韵儿没有。”

“容音儿。”许燕戈淡淡的念道,随后眼神冷了下来,“她不配做你表姐。”

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道,“舅舅相信韵儿。”

“舅舅恨表姐吗?”少女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冷峻的男人,踌躇道,“其实,表舅舅对我很好。他…还帮韵儿说情了。”只是,表姐铁了心要将她送走,不顾表舅舅被气的吐血。

“韵儿。”看着单纯的少女,许燕戈缓缓的,一字一句道,“容家的人,一个都不可信。”

什么永远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他好。都是假话。信了他那么久,他不会再愚蠢的相信他了。容华,欠许家的,他会一笔一笔的,都拿回来。

“舅舅。”感受到他越来越冷的气息,少女拉了拉他胳膊,“韵儿知道了。韵儿会听话的。以后都不理表舅舅了。”

察觉到失态,许燕戈敛了神色,抿唇道,“舅舅是来接韵儿的,韵儿愿不愿意和舅舅一起走。”将她放在容音儿的监视下,他不放心。

“可以和舅舅一起走吗?”少女期待的看着她。

“可以。舅舅就是来接韵儿的。只是”他顿了下,道,“韵儿再稍稍等几天,等来替换的人来了,舅舅就带韵儿离开林州。”

“好。”少女毫不犹豫的点头,“韵儿现在最信任的就是小舅舅了。”

离开这里,离开满是阴谋的宫院,她想了好久,做梦都在想。不然她也不会将计就计,如了容音儿的愿。少女的眼神变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和许燕戈如出一辙。

吃人的地方里长出来的少女,怎么可能真的软弱无能。更何况,她的哥哥是大名鼎鼎的前太子。

离开别院,黎青骑着马晃晃悠悠,百无聊赖,他张口,“你那娇娇弱弱的小外甥女,可不是个善茬。”少女眼中的汹涌的冷意,他看的清楚。

许燕戈淡淡道,“终究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她。”他自然是知道韵儿不简单,但说到底,还是他们连累的。她本该是太底下最快乐的姑娘。

见他不在意,黎青也没什么要说的,只能道,“但愿到灵州,她能安生些。”若是闹事,他可不会纵着。

许燕戈倒是不觉,他道,“韵儿以前最是乖巧听话,若是没人触了她的底线,她不会平白无故伤人的。”若是伤人,就如同皇宫内院,那些她厌恶的人又什么区别。

黎青不可置否,只要不触及他家小竹,管她要做什么,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