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说的话,青竹记在心中,顾不得给小狸清洗就跑出屋。
院外墨色沉沉,黑云压下,狂风暴雨似是下一秒就要到来。
沈氏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不会出来。
顾大河和顾老太则在屋里编竹篓。
虽说不一定会逃,但准备些竹篓,若真的出事了也能装些过冬的物件。
青竹望了一眼,故技重施,准备将梯子直起来。
“去哪里呢?”
顾绿水的声音从院子中传来。
青竹回头,只见顾绿水和宋凉星站在院子中,顾绿水面无表情,宋凉星眸中含着担忧。
“没、没干什么。”青竹心虚的避开顾绿水的眼睛。
顾绿水大步走到墙角,“我说上次的糖葫芦哪里来的,原来是你翻墙过去拿的,这次要干什么?”
“你小声点!”
青竹恨不得跳起来捂住顾绿水的嘴。
万一被发现了,她可能真出不去了。
“你先说你出去干什么。”顾绿水逼问,却依言将音量降低。
青竹皱眉纠结了好久才道,“小狸说三天后那些人就要进来了,我去和阿燕说一下。”
“那些人?是外面的千户所的兵吗?”宋凉星问。
他没纠结青竹所说的“小狸说”这三个字。
“是。”青竹道。
宋凉星眉头一皱,转身去了正屋。
顾绿水道,“快点去,我给你看着,不过说完就赶快回来。”
在顾绿水心中,许燕戈应该是和自己同命相连,不,是比他还惨的人,毕竟他的父母还在,而许燕戈却兄弟父母皆失。
而且他对妹妹好,顾绿水没道理不告诉他。
青竹翻过院墙,诧异的看着未锁的正屋,推开门进去,照着上次的方法进去。
晚园内一切未变,外面世界中的腥风血雨似乎从未侵扰到这里。
青竹毫不意外的又遇到许言。
这次见到青竹,许言总算没有说许燕戈没在,也没认错他家公子和表公子的名字。
容华乳名叫阿延,这也是许言以为青竹叫的是他家公子的原因。
青竹跟着许言到前厅后,许言就退下了。
晚园风雅别致,前厅装饰的也是一样的风格极为淡雅。
轻纱随着冷风起舞,如梦如幻,青竹却没心思欣赏。
“小阿竹,找我什么事?”许燕戈匆忙的过来,身上还沾染一些特殊的气味。
青竹嗅了嗅,眼睛睁大。
是血腥味!
他去干什么了?
“怎么了?”
许燕戈手在青竹面前晃了晃,面上含笑,“怎么了?看见我被惊呆了?”
许燕戈心情很好,眉眼都染上笑意。
青竹哼了一声,道,“我是来给你递消息的。”
“什么消息?难道是你家今日炖了鸡,来邀请我去品尝,别人的面子不给可以,阿竹的面子可不能不给。”
许燕戈半开着玩笑,青竹却神色严肃。
“我听说外面的那些人三天后就要进来搜人,而且还要杀了许家的人,我想你姓许,应该不会是你吧?”
青竹心中是极为不愿意许家人是许燕戈的,但看着许燕戈消失的笑容,心中的侥幸也沉下去。
“阿燕,你快点走吧。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走了再回来。”
对于自己认识时间最长的朋友,青竹不舍得他死。
死亡应该是很恐怖的事情,因为鹰鹰的朋友也死了,鹰鹰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说这话事,整个人都沉寂了,被悲伤和孤独淹没。
青竹没见过鹰鹰的朋友,在青竹灵识未开之前,鹰鹰的那个朋友就死掉了。
“阿竹,不会有事的。”许燕戈蹲下身子,捏了捏她被冻得红红的小脸,“我可是燕京最不好惹的小霸王,他们不敢动我。而且,有表哥在,他们也没那个本事。”
“真的?”
青竹半信半疑。
许言看起来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他家公子很厉害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青竹看了看许燕戈,勉强相信他。
“三日后来搜查,你家在我隔壁,定会收到牵连。”许燕戈想起这方面,眉头隆起。
听到自己家人可能会被伤害,青竹的心又揪起。
不过又想起自家隐秘的地窖,青竹松了口气。
地窖在顾绿水房中,位置又偏,应该没有问题。
而且那些人找的又不是他们。
顾家的众人也是这样想的。
敲定要躲在地窖了逃过灾难,沈氏和顾宝琳就开始存干粮。
不知他们要搜查几人,吃的要准备足。
做饭沈氏也不敢做味道大的,粮铺在柳溪镇被围的前半晌就转移一空,粮食虽放在铺子里,但也只有表面的一点。
据王珉说,为了粮食,地痞流氓之类的跑到普通百姓家里烧杀抢掠,不过一旬的时间,整个柳溪镇已经乱套。
当人心没有了约束,罪恶便会不断滋生。
沈氏不敢赌,会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做到一半,沈氏放下手中的面团,问顾宝琳,“青竹呢,怎么没见她出来?”
小闺女最爱凑热闹,这会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出来,肯定有鬼。
顾宝琳顿了一下,刚要说话,顾绿水窜了出来,“妹妹之前困了,和小狸在屋里睡觉。”
沈氏怀疑的看着顾绿水,顾绿水说了谎,心里紧张,眼神飘忽。
眼看着就要暴露,顾宝琳道,“我刚回去看了,小竹确实在睡觉,昨日她睡得晚,这时候该是困了。”
明显沈氏更相信顾宝琳,她扭过来继续和面,边道,“那让青竹多睡一会儿,小绿,别去打扰妹妹。”
“知道了,娘。”
顾绿水赶紧又回到墙角等着青竹。
见他一刻都不松懈的模样,宋凉星走过来道,“这么担心小竹,为什么不跟着过去。”
“我也想啊,但是我也消失了,我娘不该急疯了。”顾绿水无奈。
宋凉星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眸中却闪过一丝晦暗。“婶子也是担心你。”
顾绿水应是比宋凉星他娘宋婆子还了解他的人,他拍了拍宋凉星的背,“宋婶一定也在担心你。”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心疼惦念自己的孩子呢。
当然,他大伯除外。